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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江山有病我有药》(古风玄幻,丹药拟人,第十一至十五章)

本篇全文完结于bai熊yue读,第二部《江山有病,药不能停》在bai熊yue读连载中~


第十一章

 

小道姑微微一笑,盯着朝元的双眸柔声说道:“我原本是想趁夜里出城的,听守城的人说城外游荡着一群厉害灾兽,等白天和人结伴再出去。折回来后碰到柳儿樟儿跟阿媚她们,就把我接来这里,说是行个方便,给我个住处。”

听完柳儿编出的谎话,她已是气了个半死,心里大骂这个妖怪如此工于心计,妖性难改,竟敢如此胡说八道。若是自己神识归位,定要拿术法镇她一镇。

朝元听罢后则是“噢”了一声,脸上神色捉摸不定,没有贸然让出身位放这位进门。他早已看出这小道姑单纯鲁莽,头脑一根筋,指不准现在心里还藏着那“收妖”的念头。他倒是一点都不惧她的手段与法术,只是嫌大晚上闹腾起来麻烦。

只听她又说道:“我听她们几个说起聚花、九灵二位都是丹药化作的人形,且又是和我道家有万千联系的灵丹,特地想来求问他们一些术法上的事情。不知道二位在不在?”

朝元摸摸鼻子,斜依着门说道:“你找他们是为了这事,这次怎么改口了,不叫‘千年老妖怪’了?”

主镇神识的柳儿的分魂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出了这等篓子。她操纵着小道姑的肉身,望着朝元不焦不躁地应答道:“阿媚叮嘱我不能这样胡说,我方才已经答应下了。”

朝元内心暗笑,脸上一本正经,心道这小道姑八成是被阿媚出手教训了一道。他倒也没多想,也知道这修道的小丫头确实有些本事。若是单纯以魅术控心,还能稍微从挣扎里看出一些;但此时神魂早已被三只妖怪全盘操纵于手,便是没有察觉此状。

 

那厢站在屋子里的柳儿话音刚落,阿媚倏然间滚倒在地上。两只树妖神色一变,樟儿纤手一抬,袖子里涌出的七八条藤蔓登时将她拉起。朝元忽然见到小道姑神色忽然一变,似是非常紧张,心里不禁多了几分防范。柳儿也是蹙眉后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操纵着小道姑的神识,心思一转,又对朝元说道:“不过,若是他们不在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阿媚的身子仍在不住颤抖,樟儿将她扶到床上,用被子盖好,顺便遮住了小道姑的那堆符箓和法器。柳儿竭力保持神态的平淡,与樟儿对视几眼,心知九灵定然到了附近。门外恰恰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阿媚这时抖得更是厉害。樟儿快步走向门边,却在一声轻柔的招呼声里向后蹦了三蹦,脸上露出罕见的窘态,如同被火燎到的雏猫一般发怵。

“樟儿,柳儿,阿媚,你们在不在?”聚花站在门边礼貌地询问道,同时伸出手敲了敲门。这时只听得啪嗒一声,樟儿手里用法术操纵的小木人儿掉到了地上。她求救似地望向一边的柳儿,脸上泛起一片忸怩红色。在木偶落地后才惊觉不妙,连忙蹲下将它拾起。

而另一边,小道姑咕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疼得她几乎流出两行清泪。奈何自己的表情还无法控制,连龇牙咧嘴的模样都做不出,只是随着柳儿做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模样。她心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是一个劲儿地大喊师父救我,不知道那边房里的三个妖怪究竟在捣什么鬼。朝元见她直挺挺摔下去,不免吓了一大跳,却不知这小道姑是在做甚。他半俯下了身子问道:“喂,你不要紧吧?”

“樟儿!”柳儿低喝一声让她稳住。樟儿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指指门外聚花的影子,又指指自己的心,露出了一副寻死觅活的表情。而朝元这边,他只听得她张嘴喝了一声樟儿的名字,心下越发起疑。

“樟儿?她怎么了?”他看了一圈并不见那树妖人影,此时柳儿还控制着小道姑,情知朝元已经听到自己叫声,正酝酿着该如何处理。她快步退到内房,小手一挥,柳条便将樟儿推到门前。她指了指床上的阿媚,又指了指门口聚花投在门前的阴影。樟儿双手紧紧握着木偶,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九灵,你要不要先避开一会儿?”门外传来聚花温文尔雅的声音,“阿媚也应该在这屋……我担心她现在已经受不起了。”

阿媚斜倚在床上,青丝半垂,嘴唇发白。她怔怔地听着这句话,知道九灵大人马上便要开口,于是心跳得飞快。只听得一个声音很轻地应了声“无妨”,接着身上的不适便渐渐消了去。她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又是遗憾,竟觉得还不如自己就那样受着,等着九灵进门后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柳儿以手掩嘴,对着空气说道:“樟儿说聚花大人性子平和,乐于助人。所以我才想向他请教一些灵方……刚刚已经和她们过了几招,我现在身上灵力和气血不是很顺畅。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站起来。”

隔着老远的小道姑一字不差地将这些重复了出来,朝元听罢忍住笑说道:“我说呢,原来是打架打输了……就你那三脚猫的道法,还想和她们三个斗法?掩住气息逃了才是正经。你要是自己有那么大能耐,怎么到现在都躺着不动?快起来吧!”

小道姑听到这话,心里早就气得倒仰。朝元见她不动弹,便隔着袖子拉住小丫头的手臂,将她扶起。见她一张小脸连带身上都沾了尘土,又泛着摔下去硌出的红印子,难免有些好笑与怜惜。他叹了口气:“我就帮你一帮,按理说,治疗气阻眩晕这事由聚花或九灵他俩来做最合适——对了,眼下他们都不在房里,你也是白跑一趟。”

说完他伸手捋开一小截道袍袖口,握住小道姑的手腕。体内丹力流转,片刻便渐渐将五脏之气温养了起来。她身不由己地由着他这般行动,心中的惊怒渐渐消散,慢慢转为并不愿承认的感激。

 

而在那厢的房间里,阿媚正趴在床上暗自伤神。柳儿两头受累,樟儿既抱着木偶不松手,又不敢应门。她当机立断,她将操纵小道姑神识的自己的那缕分魂收回,随即翠绿衫子一挥,窗格无风自动。柳儿向阿媚做了个手势,教她遁走。阿媚面容消沉,自走窗户离开了屋子,留她和樟儿二人在里和聚花周旋。

而这一边,小道姑忽然觉得脑内嗡嗡轻响,好似清明了一些,回过神来时似乎能觉察出柳儿已经消失。她不禁大喜,连忙对朝元说道:“喂,我被——”

“——被你这样对待,心里很是感激。现下已好得多了,多谢。”刚说出没几个字口型便自动变了去,阿媚独自坐在屋檐,抱着膝盖看向远方山峦的剪影,一轮月亮孤零零地悬在天边。火红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荡,夜风微凉,她透过小道姑的双目看着眼前的朝元。

“不碍事,你自个儿能走了吧?”朝元问道。

“嗯——”她刚想让她点头示意,只见他朝“自己”身后笑着招呼了一句,“哎呀!你可回来了。快点快点,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破这局‘珍珑’。”

 

 

 

第十二章

 

阿媚听他这般说道,明白话里所指之人后一个猝不及防,竟真的回头向后看去。身后除了朗朗夜空,哪有九灵大人的身影?虚像叠合,神识里控制的小道姑却眼前的真切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他:眼如灿星,面如冠玉,明明神情冷淡孤傲拒人以千里之外,一举一动却又格外吸引他人的目光。

一时间她竟感到呼吸困难,心里又激动又不安,只想要大叫出声——她还从未在这么近的时候好好地看过他一眼。

 

九灵见朝元扶着那个酒席上见过的少女,不解二人为何会在此处。他甫一接近她便觉出了一丝异样,于是细看她的双眸。阿媚见他望向“自己”,连忙敛气凝神,垂下双眼,只想就此糊弄过去。这时只听得朝元说道:“九灵,她和阿媚她们斗气吃亏了,精神不大好,你可愿意助她一回?”

阿媚听到这里已经双颊泛红,心里七上八下,又是忐忑又是快活。她内心敬仰尊重九灵已久,即便偷偷想着亲近,也因为妖力弱小而自惭形秽,并不过分妄想僭越之事。更何况九灵个性冷傲,远不如朝元与聚花的开朗亲切。再加上月阴之力的效用,相见几回竟都无缘对面相视,一直引以为憾。

九灵不答,只是走上前来,伸出二指点向小道姑额上。阿媚此刻几欲从楼顶栽倒,浑身颤抖。依稀能感应到朝元在扶着那小道姑,他只当她身体气血当真不畅至此。阿媚扳着瓦片,咽了口唾沫,小道姑的眼睑也跟着颤抖起来。

眼看着那两根手指越来越近,阿媚忍不住闭上眼睛,小声说道:“九,九灵……”

将“大人”两字咽了回去,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小道姑也跟着这般轻叹了一番。她忽然想到此时只是一缕神识借了小道姑的躯体,终究不是自己,又是痴痴怔住,愣在那里柔肠百转。小道姑见她体内这缕神魂这样呆呆傻傻,举棋不定,全然没了之前的轻狂模样,内心甚是奇怪。

指尖点上额头,并非想象中的冰凉,而是温暖如常人。她只觉脑中一嗡,丝丝灵力涤荡灵台,眼前一阵微微刺痛。这股灵气先是从前额上升至天灵盖,然后迅速分散流转经脉,抵达四肢百骸。所至之处无一不痛,她闭上眼睛“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瘫软下去。

 

好在一切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朝元眼看着小道姑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为一片惨白。人也委顿了下去,不禁大奇。九灵从从容容地收回手指,瞄了他一眼:“她们闹得有些过了。”

“什么?”朝元看着半软在自己怀里的她。只见她苍白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紫胀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这些大,大胆的,妖,妖怪……”

清风徐徐,阿媚正伏在屋顶,火红的大尾巴盖着身体。方才分魂被九灵强行震回,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饶是这般,内心却是说不出的一片滋味,正回味着听到他以灵力唤自己一声名字的瞬间。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之近地与自己说话,不免又是雀跃,又是遗憾。

这边九灵早已将樟儿与阿媚占了小道姑神识之事道出,连肢体牵系了木偶都一并察觉到了。他摁住了她的手腕运送丹力温养,只过了片刻功夫,她便觉得气血顺畅起来。

“谢谢你帮我,”她站直身体,思来想去,忍不住开口对二人说道,“但是,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喂,你可别冲动,”朝元笑着打圆场,“她们只是与你闹着玩罢了。”

“哼!我从未见过这般闹——”半句话刚说完,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朝元“噫”了一声,拉住了她。这时走廊转角那里传来脚步声,聚花带着樟儿柳儿走了过来。樟儿眼睛红了一圈,像是哭过似的。

远远地见到小道姑这副光景,聚花叹了口气,转身温言朝二妖说道:“无姑娘虽是修道之躯,强于常人。被你们这般折腾,岂是一句‘捉弄玩耍’就可消解的?今晚我会好生安排她睡下,明早你们过来悄悄道个歉,再将她的东西带还给她就是。”

“不劳聚花大人操心,这事我们来就行了,”房梁上忽然垂下一条狐尾,阿媚轻轻巧巧翻了下来,落地时几近无声。她瞧了樟柳二女一眼,继续说道,“这主意都是我出的,你不必责怪她们两个。另外小七托我与列位道别,他遇上了急事,今晚先行一步。”

聚花还待再说些什么,看到她们眼底的神色,心中一软,也就不再责怪。与九灵、朝元他们会合后,两下将情况一对,真相大白。小道姑当下被聚花安排睡到里屋的偏房,朝元与九灵自去另一间屋子下棋不提。阿媚、柳儿与樟儿交头接耳一番,回到自己屋里整理,将她那些符箓法器送了过来。

 

 

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不知不觉,已到夜半子时,正是阴气最重、阳气初生之刻。九灵手中一子落下,眼睛却看向了屋外。朝元见他神色有变,站了起来。而聚花已经身至院落中,白衣翩然,背影狭长。他对着月亮抬起手臂,运气感应了一阵,当即皱起了眉头。

“是灾兽么?”朝元将手里棋子弹至棋盒中,站起来沉声问道。九灵点了点头,随即与他一道走了出去。

“可怜又有多少人要死于这次作乱。”聚花望向东南角,双眼微微眯起。

 

黑气悄然袭入城中,滚滚瘴气遮蔽了原本澄澈明朗的夜空。而在那肉眼难分的混沌里,赫然踏出几只浑身乌黑油亮、白骨外露的妖异邪物。其形似狼似虎,嘴尖牙长,四足踏地。多数的头上生了六目或四目,或绿莹莹或黄澄澄的眼里露着凶光。喉间低吼声呜呜狺狺,令人神智昏乱,肝胆皆颤。为首的一只体魄更是比其余的要大上一圈,额上八目乱转,分别望向四周,竟是说不出的可怖。

阿媚翘着脚坐在高楼上,柳儿媚儿一左一右靠在她身边。她凝视着下面那群灾兽:“就算是下级的‘疫’‘病’,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也真是难办。”

“阿媚,难道你要与它们斗法么?”樟儿瞥了她一眼,“为首的那只‘疟’可是很厉害的,我们三个加一起都未必能战得过它,更别说旁边这些……”

“妖法对付这些家伙还是不对路子,”柳儿的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若是那位无姑娘,道法天授,倒是会事半功倍——”

话没说完,她抿唇一笑:“只可惜她现在正在卧床休息,我也没那个心力。当然,倘若是聚花公子他出手的话,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在左近的时候你便一口一个‘大人’,等出来了就变作了‘公子’,叫得真是亲切。不如下次当面说了吧,他也定然不会生气。”樟儿的话似酸非酸。

阿媚瞧了她们一眼,已对此习以为常,并不劝阻。然而路口的一个小小身影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定睛一看,她不免“呀”了一声。柳儿樟儿循着她手臂指向的地方望去,只见身着道袍的小道姑双手持着符箓,笔直地站在了道路正中。

 

 

 

第十三章

 

忙乱里结成的发髻还是半散的,脸上也因为疾跑而涌起了一片潮红。小道姑咽了口唾沫,望向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黑瘴。她双手的中指与食指合并,挟符法结了手印,轻轻摁在了眼皮上,嘴里念念有词。

正反各压了一道,待到双眼再度睁开时,那狰狞的灾兽嘴脸便一一清晰地映入眼中。而外沿的几只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只是碍于隐藏气息的符箓的阻绝而没有立刻扑上来。她举起了手里的桃木剑,又是激动又是恐惧,头一次单独面对这么多的灾兽。她既想立刻冲上前去,又害怕群兽一拥而上。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红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阿媚夹着腰横提在手里。她不禁想要叫嚷,而立在旁边的柳儿眼疾手快,在她喊出声来之前便以两片柳叶封住了她的嘴。

耳边风声呼呼,霎时间阿媚便带着她跳上房顶。小道姑眼睁睁看着原本聚集一片的灾兽四散开来,股股黑气开始侵入街市和民居,登时气得连眉毛都倒竖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训斥,阿媚便放下了她,一脸不快:“无姑娘,你这是在寻死么?”

“你说什么?”被轻视的愕然顿时压过了被她打断施法的愤怒。柳儿只是盯着远处,并不看她:“那些灾兽数量不少,‘疟’级的更是凶残厉害,连我们都敌不过它——你还是快快避开吧。”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她咬着银牙,怒视着二妖,“我下山来就是为了驱除灾兽,斩妖除魔。半路上杀出个你们,不仅用妖术魇我,还夺取我神识——这笔账我可都是暂时忍着的!现在又来用妖言惑我,不许我斩杀邪祟,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们不知道灾兽要害人的吗?一旦被缠上那可是凶多吉少,治不好就会送命的!”

“好心当了驴肝肺,我就说了不要管她,人命自有天收。”樟儿的声音冷冷地从她身后传来,小道姑回头之前便捏紧了手里的桃木剑。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内侧,并不回嘴,抽出一张符摁到了剑身上。只见上面附着的朱砂红光一闪,顿时牢牢地贴住了。做完这一切后她开始默诵金光神诀,木剑隐隐放出红光,驾驭的灵力已然流通。她只觉得虎口掌心微微发热,不禁挽了一个剑花,定睛看向四溢的黑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期待着大干一场的小道姑深吸了一口气——然而这样高的距离她一人无法下去,只能急得干瞪眼。阿媚看着她那急切的表情和手里灌注了法力的桃木剑,轻轻哼了一声。

“妖魔邪道,两两相护。”她并不看她们,先前被折磨玩弄的一口气始终没咽下去。方才她在梦里感应到邪气后猛然惊醒,纵然头痛欲裂,还是立刻就爬了起来。

虽然下山还未足一日,她经历了这些平日在道观里匪夷所思的挫折,认识了这么些难以想象的外道,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却也没有磨平半分。匆匆整理了桌上放着的法器和符纸,她念起咒诀,顺应着自己对“气”的感知,探明了灾兽所在的方向便赶了过来。

朝元和九灵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小道姑原本心想着知会他们一声,然而时间有限。在屋里喊了两声没见着人后,她便径自从侧门跑了出来。哪想到在决意以生死一搏的时候却被阿媚拐到屋顶上,现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留在原地看着四散的灾兽干瞪眼。

“喂……”她低下头,声音从齿缝里蹦了出来,“放我下去。”

“什么?”樟儿用一只手捂住耳朵,装出了一副没听清的模样,“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求我们?刚刚不是很威风地在那里说我们是在护着灾兽么?既然如此,我偏不放你走。担上了这个名,那我就坐实了它。”

“你——”她不由得勃然大怒,回身瞪着樟儿。柳儿提前一步喝止了她:“樟儿,少说两句!”

这时第一户人家的灯火映亮了窗户,凄厉的哭喊声隔空传来,紧接着第二、三家也是如此。小道姑浑身一哆嗦,心知是灾兽于人前现形,开始了祸害。而这边柳儿和樟儿正在吵架,阿媚始终不言不语。

她暗自握紧了双拳,看了她们一眼,心知绝对不可在此耽误下去。她一咬银牙,眼睛一闭便向下跳去。然而手臂跟腿上却是猛地一痛,整个人被树藤缠住吊在半空。她向下望去,离地面不过一尺距离。

“你真的是想直接找死啊?!”樟儿一边骂,一边撤回了法术,小道姑朝她看了一眼,并未道谢就冲向了亮灯的地方。阿媚坐在屋脊上,抱着自己的尾巴呆呆地出神。柳儿又是同情又是叹惋地看了一眼小道姑的背影,未置一词。

 

用开光符箓加持过的感官比常人更加敏锐,她忍受着这团令身体沉闷滞涩的气息,脚下未停的同时想起了师父的教导。

灾兽乃是天地间邪气的滋长与化形,与万物的“气”共感,以此为食。一旦被侵扰,体内清浊阴阳二气便会失调,甚至于当即陷入紊乱。被其捕猎吞食“气”的人轻则卧床数月,如有名家内行帮忙调理归元,还有一线康复的可能。然而普通的药石之力也是极其有限,顺气养气效果缓慢,往往病人挨不过一两个月便一命呜呼。

因此在那灾兽肆虐之地,几乎家家披挂丧服,民不聊生。更有甚者,小些的村镇就此亡了散了的都有,时常可在乡野听到这类传闻。她知道师父近些年走南闯北,替不少地方都除去过灾兽的祸患。然而正邪之气相依相存,它们生生不息,却也无法杀尽。

师父曾说过数十年前世上出了一位奇才。那位丹方术士几乎可称得上鼎鼎大名。不仅凭借一身道术悬壶济世,同时斩妖除魔。一生功绩显赫,即便为人低调,于任何典籍都不留姓名,也为世人传颂至今。据说那人还寻得了封印与镇压灾兽的良方,保得天下百年太平盛世。但是在其死后,相关的术式心咒便就此失传,世间也渐渐变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小道姑心知自己道术有限,万万比不上那位几乎成为传说的能人异士,也决计不能与师父相提并论。与可是这哀哭号叫声就近在耳边,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她站定在一户人家门前,望着宅院里盘旋不散的黑气,将桃木剑平举到胸间,念起了安土地神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邪祟之气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果然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她咬紧牙关,摸出符箓,在胸前背后各拍了一张,胸口的烦恶感顿减。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低吟声透入屋内,她听到了如同铁叶子摩擦的刷啦刷啦的刺耳声响起,一股冰冷的气息贴着鼻翼缠上脑门。还没运气抵御,忽然又化为灼人的火热。她登时意守丹田,右手握住桃木剑在空中虚划;左手五指夹着四道符箓,在空中一挥,登时有两道化为飞灰,将身边的这股邪气驱散得干干净净。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她紧盯着虚掩的大门,木剑指着庭院正中,大声喝道,“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黑色的身影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吟诵而显现在她的视野里,乱转的六只碧眼隔着宽敞的门缝瞧见她后立刻聚在了一处,定定地盯住了她。

 

 

 

第十四章

 

小道姑将桃木剑横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那只肌肉虬结、骨锋尖锐的灾兽,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虽然跟在师父身边许久,她毕竟从来都没有单独与灾兽对战过,只是远远地看过它们一两回。要说见得最多的,自然属道观里收记的图录卷轴。

额上六目,体下四足,体型如虎狼之属——她心里念过一遍判别的诀窍,当下断定了这便是排在最末的“病”字类的一只。那灾兽顿了顿身形,见状她微微弯曲了双膝,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即将冲出来的它。

然而她毕竟心里还是先行慌张了几分,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手也在微微颤抖。灾兽对天长啸一声,随即足踏黑气,风驰电掣地朝她奔去。小道姑心下害怕,拼命瞪圆了眼睛,咬着牙关死守原处。她心内想着自己立下的志向,知道此时若是抽身逃开,那便是胆小怯弱,无颜面对自己。撑着一股犟劲,她决意要认真与它一战。

还没等它近身,她便将手里的一张符咒掷向门缝,却扑了个空——那灾兽敏捷地扒上院内矮树,跳上围墙,居高临下地龇牙望向了站在低处的她。此刻符纸已是自动附在了门上,开始驱散残留的浊气。她将手里剩余的符咒尽数向作势欲跳的它击去,嘴里大声喝道:“乾坤借法!”

 

两道红光过后接着是两下巨响,碧绿的火焰登时熊熊燃起,在黑夜里显得极为诡异。那灾兽吼叫一声滚落墙下,嗓音着实嘶哑难听,将身上的火迅速压灭了去。心知它结结实实地中了两下道法,自己抢着了一着先手,小道姑精神为之一振。然而正待她要上前时,面前却被一股黑气笼罩。

那灾兽受创后倏然跳起,朝她扑来。来不及做出反应,她舞动着桃木剑乱劈乱砍,只求赶紧将它与自己隔开。木剑体积轻窄,与那灾兽的身躯相触时却生出了道道金光,隐隐响起金属铿锵之音。她的喉中发出了吃力之声,着手之处只觉得虎口剧痛,桃木剑几欲被震飞。

“天地正气!”左手捏了个符法诀,她嘶声说道,两根手指点到自己右腕上。剑上光芒忽然暴增,劈向那灾兽背脊。然而它身形灵动,骤然间便退出两丈之远。身体已是有些疲累,她望着气焰大不如前的它,精神为之一振。刚打算乘胜追击将其一气消灭,却见到那家伙似是要再折回屋里去。

“孽畜!”口里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师父平时常说的话语和口气,小道姑不假思索地将举起了桃木剑,“休得再伤人!”

高昂的战意在胸中鼓荡,她皱着眉头看着它。师父和身边人说起的过它们的累累孽迹在脑海里快速回闪,她心知必须阻止这灾兽,防着它去祸害更多人来恢复伤势。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院落的人家,低低的哀哭和惊惧声还未在耳边完全消散。小道姑心里不禁一紧,手指一动,于是两张朱砂绘就的符箓便夹在了指间。

足下踏着法阵,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出几步,那灾兽已然又扑了上来。冷热交加的腥风袭体,她凛然不惧,符咒离手,正正地朝它的脑门贴去。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吼,以它为圆心绽放出一道黑刃似的锋芒。她急忙暗念金光神咒,挥剑便斩,将那黑色气弧面前在身前劈出空隙。站在已是强弩之末的它面前,她一甩道袍的袖子,意气风发地喊道:“受死吧!灾兽!”

然而此时脑后却响起几道风声,小道姑一怔,身体的行动快于意识,一个侧翻向旁边滚去。但是再想爬起来时,腰间却被什么沉沉踏住,只觉得一阵冷彻骨头的刺痛似乎要将身体裂作两半。她的牙齿不禁哆嗦了起来,侧头朝身上看去。尽管有了准备,还是七魂去了六魄。

只见一只四目灾兽的脚爪已经踏到了她身上,遍及身体的黑气已经一丝丝侵入了体内。她当下意守丹田,手中桃木剑立刻朝它的腿部斩去。然而余光立刻又察觉到先前那只六目灾兽朝自己奔来,作势欲咬。

心下大呼不好,小道姑反手将一张符箓贴到自己身上,金光立散,勉强迫开了它们。她趁着这个时候滚到小巷的另一边,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背后像着火一般地渐渐滚烫起来,带得汗水蒸成了热气,涌上面颊。小道姑心里又恼又急,心知自己忽略了灾兽呼朋引伴的嚎叫。现下自己身体里的真气已乱,需得马上调理,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落得浑身阴阳二气尽数失调的下场。她眼看着那两只灾兽形成了一个夹角,蠢蠢欲动,马上便又要扑咬过来。

无名氏啊无名氏,你可不能给师父和道观丢了大人。在这区区“疫”“病”等级的下级灾兽前就轻易折了,不然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说什么要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荡平天下妖孽宵小。她这般对自己念道,勉力举起了桃木剑,却只觉眼皮渐沉,脑仁开始变得生疼。面前的景物已是模模糊糊,她发狠咬了一下舌头,神智清明了些许。颤抖的左手想伸去怀里摸那救命的丹药吞下,对方哪里给她留这疗伤的空隙,一左一右即刻便包抄了过来。

 

“小心!”

 

迅捷如风的身形掠过眼前,耳中猛地灌入人声。她挥手向灾兽双双贴出去的符箓被一股未知的气流荡开——这带着丝丝的药物气息甚是好闻,嗅之便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小道姑只见一人快速从左近过来,虽然眼前昏花,至少还是能分清现下他并不是灾兽。再定睛一看,她不由得心下惊讶至极,却见是朝元。

“你?”她嘴里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看到被荡开的灾兽们怒吼着转向了他。小道姑连忙挥出两道符箓,正正地击中了它们。金光顿起,那只六目的一声嘶哑低吼,身形开始在夜色里融化消散。朝元单掌朝那排在“疫”的四目凶兽挥去,它离他还有一尺距离时便又被荡开,脚爪紧紧扣在地上,完全无法再接近半分。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不假思索地念出净天地神咒的最初二句,她挥剑朝被制住的它拦腰斩去。桃木剑上金光虽然消散了些许,却还是凭着余威将其斩作了两截。灾兽一声低吼,分作两爿的身体开始碎裂,化作阵阵黑雾。

小道姑掩住口鼻后退一步,长长嘘出了一口气。没来得及问上朝元为何在此,她摸着怀里的丹药,朝他道谢:“多谢相——”

“喂,你这是嫌命活得太长了么?”他瞄了她一眼。

撇了撇嘴,她将那“助”字说完后便不再接口。朝元见这小道姑掏出一粒丹药,摇了摇头,似是嗤笑:“你手里那是什么粗浅货色?”

“朝元,我心里感激你刚刚救下了我,你算是对我有恩。我确实道法微末,你笑也无妨,”她忍不住说道,“这是我师父赐我的救命灵丹,你笑我就算了,别连我师父也带进去。”

两只灾兽已化作乌有,只剩地上的两摊淡漠黑痕,天亮后阳光一照便会了无痕迹。朝元摸了摸头,奇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有什么笑不得的?”

她刚要反驳,眼前一片昏花,气力不济。忽然间脑中一动,想到他便是丹药化形,自然高出手里的这枚不知多少道行。或许丹药也有同类相斥的脾气,只是不知自己拿着的这枚是不是五气朝元丹——师父只是叫她在危急时候可拿出来一用。

 

体内真气流窜,手足已是酸软难忍。小道姑想将丹药送入口里,手指却是一抖,将它连着存放的小盒一并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她连忙想蹲下去拾起,眼前却蓦地一黑,忍不住靠到了墙壁上。双腿渐渐发软,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倚着墙滑下去。

心里止不住地在念各色神咒,脑门上却一阵冷、一阵热地交替了起来。隐约里只见到朝元走到了身边,伸手扶住了自己:“喂,你——你这是……被灾兽蚀体了?”

 

 

 

第十五章

 

“嗯。”她应了一声,低头去找落在地上的丹药,然而头却晕了起来。只凝神往地上细看了一圈,眼前便在止不住地发花,纵然有朝元帮忙扶着也站立不稳。小道姑以没拿剑的那只手搭着墙,口里默念各种神咒,依旧无济于事。

她浑身渐渐无力,手指不自觉地一松,桃木剑便滑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朝元只觉得手里握着的小臂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不禁细看起她的脸色。只见那小脸在夜色里显出一片惨白,头上热腾腾的,汗水滚滚直流;然而隔着道袍,他却能觉出她身体其实冷得如同冰块,一看便是阴阳失调。他听到她牙齿格格打颤地说道:“朝,朝元,烦请,你帮,帮我捡——”

“少说两句话,你快意守丹田,别再泄了真气。”朝元捋开她右臂的袖子,握住了她皓如白雪的手腕。两指聚起自己身上的丹气,在腕间轻点一下,将其引入了她的皮肉表层。手指虚隔在她肌肤外一寸的地方,他引着那缕气流自手腕流转到经脉,流遍周身,最后汇入泥丸宫。如是重复了三四次,朝元调整了几下呼吸,然后没事人似地松开了她。

 

不过才一盏茶功夫,小道姑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重新显出了淡淡的血色。她只觉得五脏六腑暖洋洋的,身上骤然一轻。“咦”了一声之后,她便意识到灾兽的那股侵蚀身体的气息已被连根除去。这是连自家师父出手都未必能这么快做到的事,她不由得看向了背着手站在一边的朝元,心里既惊讶又钦佩。

即便是高人相助,光是调理也要十天半个月;若是遇到道行非常高的高人的话——她以前都没遇过,没什么概念,但是今天却碰上朝元。被对方如此高超的术法折服,她的心里惊奇不已,不由得盯着他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左看右看起来。朝元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便转过了脸去。

于是她蹲了下去,捡起滚到墙角的丹药盒子,然后站起身来向他道谢:“多谢你救我。”

“小事一桩,”他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然后说道,“你快些走吧,这里太危险。”

小道姑心内正沮丧着自己出师不利,被呼朋引伴的灾兽反击一道,内心正气鼓鼓地想要再战上一回。一听朝元如此说话,她立刻摇了摇头:“不成,这里的灾兽还没除尽,我不能一走了之。朝元,你这样厉害,法术如此高强,能不能再助我一臂之力,与我一起抵御这灾兽?”

朝元瞥了她一眼,啧了一下嘴,心道这小道姑也忒不识好歹。眼下情势虽不算危急,也不是婆婆妈妈的说话之所。他是天生的丹药化魂,对灾兽的混乱之气的感知十分敏锐,知道当下左近还有数只在徘徊。见他默然不语,小道姑刚要开口便听他说道:“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莫要在这里送死。”

被这句话生生噎了一口,她小嘴微张,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最终转身便走。眼看着她拔腿便要离开,他不由得又高声劝道:“喂无姑娘,你可别莽撞行事,我也是好意劝你!就凭你那三脚猫的道术,还不知道够不够被它们侵蚀上几次的,仔细把小命白白送了去!”

小道姑皱起眉头,停下脚步,她心中瞬间已数次提醒自己必须克制脾气。朝元虽然出言不逊,总归也是刚刚才救过自己的命。见她默然不语,朝元舒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赶紧往东口去,阿媚她们应该还在那里待着,叫她们带着你一道回去罢。”

“朝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看着地面的她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只不过,我无名氏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

朝元一愣,又听她说道:“我下山入世就是为了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就算我,我斗不过它们,能救一个人便是一个人,心里也是欢喜的。你不愿助我,空有一身本领,着实——”

话音刚落,小道姑只觉得一阵头晕,咕咚一声坐倒在地。她觉出自己的双腿酸软不已,深呼吸了几下,又发觉经脉不畅,灵力阻塞。她立刻猜到定是今晚多次受了灾兽的浑浊之气,虽已被朝元及时驱除,却难免动了真气本元。现下确实不宜再战,急需调理休息。就在此时,她却听到朝元低声吩咐道:“你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啊?”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她只见巷口隐隐有黑雾蠕动,心下立刻警觉起来。眼见朝元大踏步走上前去,她连忙说道:“慢着,我给你几张护身的符——”

话一出口,她立刻想起朝元的本领要强于自己数倍,当即闭上了嘴。盘腿坐到了地上,她将桃木剑拾起插回腰间,接着便忙于调整起呼吸。然而心神却无法定下,眼睛不断瞥向了朝元那里。

只见他站定在离自己三丈远的地方,逼近的灾兽故技重施,遥遥地便放出了数道灾气。她看得真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心!”

然而朝元却只微微一笑,单掌轻轻挥出,瞬间便将那黑气隔空迫退。接着他双掌齐舞,掌心吐力,朝那灾兽发去。明明手掌还没碰着它的身子,也没见他用什么武器,她便眼瞧着那只四足黑兽翻着筋斗似地朝后滚去,狼狈至极。那护体的黑气也登时四泄,在空中散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内发生,小道姑看得张大了嘴,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朝元的那双手。紧接着,她又将他从头瞧到脚,竟没看出他是用了何种法器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战胜了灾兽。光洁的掌心里没有朱砂画符的痕迹,也不见他念咒捏诀,单单就这样一挥手——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凭空这么推了出去,却没任何异样发生。

朝元却不曾注意这边的小道姑正在琢磨自己的招式,他又将己身的丹气凝聚于掌心,凝神对准地上已伤筋裂骨的灾兽挥了过去。不过一击,那狰狞的身影只剩下地上一道淡淡黑痕。他却并未放松警惕,而是朝不远处蹙起眉头,转身折回她身边:“无姑娘,你能走路么?”

“能。”见他神色严肃,她心知必有异象,连忙点头。想站起来时,两腿却直打绊子,压根支撑不住身体。见状朝元抿了抿嘴唇,又看了一眼黑暗里的街市,说道:“快跟我走!”

“你要——”她还未问完,他便将她负到了背上。小道姑的脸噌得红了起来,好在此时是黑夜,又是背负,朝元看不着她。

这时她听他一边跑,一边说道:“你要是有的话,快丢些扰乱踪迹的符箓,有只厉害家伙察觉到我们俩了。”

“什么?”她一怔,从怀里摸出师父给的隐身符,只剩下了一张。她正犹豫着该怎么贴,又听朝元说道:“追上来了,这家伙可厉害得多,是只‘疟’级的。”

“什么!”这回她失声叫了出来。朝元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她也终于知道了害怕,却只觉得那不安分的小丫头在自己背上动弹了起来:“快,快放我下来!这可是‘疟’级,定是群兽首领。你让我会它一会。”




第一至五章 第六至十章

第十六至二十章


这几天在写原创的存稿,做着新刊的校对,另外忙于三次元。周末如果画师太太有时间的话,会公开一张《他的王》的Guest图^ ^

第二部已经开始写啦,每天晚上五点更新一章~lofter这边我先搬第一部,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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