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无尽的游戏》（三日鹤，第十四章）
复制人三日月宗近x研究员鹤丸国永
第十四章
并不是带着悲情主义的自我牺牲，而是救赎。
白色的无止境的长廊再次浮现在了眼前，他所看到的三日月宗近们全都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里。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口的沉重感终于不见了，追逐他的暗影在此刻消散，慢慢聚集成为在眼前肆虐的怪物。它巨大，凶猛，是理想的梦魇模样，然而这一回他却毫无畏惧。
刀柄还贴合着掌心，鹤丸国永感到自己依旧是清醒的，还有呼吸和心跳。他甚至想嘲笑它的无能和无力，当初它那么快地将三日月宗近夺走了，而这次却什么都没能做到——除了自己的死亡。
脚后跟已经碰到了关闭的铁门，在可以预想到的数秒之内自己将被撕咬和吞噬干净。他对血肉飞溅的模样没有概念，那些干枯狰狞的面目如同一张张面具。残破的下颌和牙齿凑近了咽喉和四肢，白色灯光变得炫目无比。然而在坦然接受既定命运的到来之前，另一只手拉住了他。
从迎接到挣脱只是一瞬间，三日月宗近在将他拉出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带倒了用来卡着门的刀鞘，以高强度合金制作而成的它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同时跟出来的还有那只聚合体的小半截，它的一段被顺畅落下闸门的碾得粉碎。黑红混杂的浆汁从齐刷刷的截口处漫了出来，那不到一米长的、由一颗头颅和交杂的躯干所形成的一截仿佛彻底失去了生机，然而在死寂的两秒钟过去后，它如同通了电一般地跃起，以更为灵敏的速度开始移动。
“唔……”眼前是淡灰色的地面和天花板，地狱一般的场景和喧嚣似乎全都远去了。鹤丸国永仰躺在地面上，看到了握着太刀的三日月宗近向自己迎面斩来。扑上他胸口作势欲咬的半截丧尸被钉到了身侧，原本是眼眶和口鼻的地方尽数迸出了浓稠的浊液，手臂和断裂的肌体形成了夸张的弧度，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最后跃入眼帘的是三日月宗近的手指，感受到的是他的体温。意识继而如同断线一般被掐断，他陷入了什么都没有的一片混沌漆黑。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做什么。
振聋发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压上心头，明明已经知道了许多信息、做出了许多思考，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了一无所获的无力感。越是焦急，缠绕身体的暗色就越发浓重，无法脱出。无意识伸屈的手指仿佛溺水一般地在抓取着能够拯救自己的东西，在触碰到真正的实体时，他醒了过来。
嗓子里无比干渴，头痛欲裂，呼吸里带着难言的灼热。耳朵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似醒非醒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对话声。那就像是从非常遥远的、浑浊的水域里传来的喁喁细语。
你在说什么。
越是想听清就越是在远离，直到它变成了虚无的杂音，成为纯粹的象征意义的符号。不同的，纷杂的，相异的，排斥的音波在振荡与共鸣，从无形变为有形，然后化作了虚无。那是高低不一的回音，深浅不同的震颤，在脑海里的深处轰然作响。
鹤丸国永。
金色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半暗的天花板，他感到浑身酸痛，然而身下的触感是异于地面的坚实。他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清了自己正躺在一张被清理出的办公桌上。远离他的另一半边的灯亮着，不至于让室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身上盖着的是一件战术外套，甚至能感受到匕首还装在内袋里面。鹤丸国永坐了起来，抓住了它的外沿，没让它掉下去。
目光落到了坐在一旁的三日月宗近身上，他抱着手臂，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鹤丸国永轻轻落到了地上，然而在脚触碰到地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时，他醒了。
“我……”鹤丸国永定定地看着他，将衣服递了过去，他忘了自己想说些什么。三日月宗近沉默地接过，站起身后将它穿上。
两把太刀靠在一边，一把有鞘，一把无鞘。鹤丸国永回忆起了晕倒前的画面，那一段意外地清晰，且不难理解。大难不死后的感觉比想象里来得易于接受，他望着三日月宗近，在开口道谢之前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在伸手扶住桌子之前，支撑他的是一只相当坚定且有力的手。
“谢谢。”就像明白他的想法似的，三日月宗近在他能够自主站稳后就松开了手。鹤丸国永靠到了办公桌上，被他用力握着的部分还在轻微地胀痛着，但是他一点都不反感那种感觉。痛觉说明了他还活着，肌体与神经的反应灵敏且健康，是可喜的现象。
“感觉怎么样？”三日月宗近望着他。在经过足够的休息后，鹤丸国永的脸色好了许多。这间办公室属于可以依靠金属门牌进入的区域，布局和底下的那间如出一辙，茶水间里的设备还可以正常使用。在抱着鹤丸国永进来时他做好了迎击敌人的准备，好在里面并没有。
“还好。”鹤丸国永伸屈了一下手指，然后搭上自己的前额。轻轻晃了晃脑袋，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在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你在叫我。”
“确实喊了几声，”三日月宗近没有隐瞒，“我以为你醒了，没想到是在说梦话。”
“梦话？我说了什么？”鹤丸国永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对此他毫无印象。
他见到三日月宗近停了一秒，接着用同样的语速和口气说道：“你在喊我的名字。”
截断沉默的是细微的水流声，鹤丸国永洗净了手掌和手腕，然后喝了几口水。他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然而脑子里总是在想着三日月宗近的言语。手指碰上了嘴唇，他移开了牌子，随着灰蓝色的光芒的消失，水不再涌出。
“啊……”额头抵到了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觉得更加清醒了一些。手指摸到了后颈和脖子附近的针眼，他竭力榨取着脑子里的每一点记忆，能想到的依旧是那些不连贯的片段。
然而现在并不是任由心情低落甚至于消沉不前的时刻，他整理完了思绪，打开了茶水间的门。三日月宗近正在查找资料，这里的设备比下面的要先进一些，至少屏幕要大得多。他注意到他出来了，抬头朝鹤丸国永看来。
鹤丸国永走了过去，三日月宗近在研究底层的实验室——很快他发现并非如此，他在查看全景。在这座类似于地下工事的研究所的下方，所标绘出的一大块类似于地基的色块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鹤丸国永飞快地默读了一遍旁边的说明，那些深埋在地底之下的东西全是一台超级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就是T.K.之前提到的那个。
在阅读的过程中鹤丸国永又看了一眼比它的体积小了不止一倍的底部实验室，以及由这台计算机发散出的构架。它的通讯网络遍布每一层，细致繁密的互联节点数不胜数，还有一直建设到这一层的散热用的巨型设备——它太大了，以至于让人怀疑地下建筑简直是依托它而生的一个小玩意儿。鹤丸国永读完了最后一行字，轻声念出了它的名字：“所罗门。”
与著名的古代王者同名的超级计算机——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在脑海里滑了过去，但是他已经习惯无法抓住的感觉。办公室里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三日月宗近浏览着面前的说明，慢慢说道：“亿级规模的元器件，按照人类大脑思考的处理模式建设，具有极为优秀的深度能力……如果它仍然在运行，也许我们出去只是输入一句口令的事。”
屏幕上的光点在闪烁着，每一层每一间每个角落都被它覆盖，包括他们身处的这间办公室。鹤丸国永看着它：“J级的权限——恐怕不够。”
他对他的话没有异议，反而是鹤丸国永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隐约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情况，比最坏的推测还要恶劣。也许三日月宗近已经想过了，只是他不说——所以他忍不住开了口：“之前我说过，也许有人在监视我们，所以会以你的死亡作为触发点，一次次让新的‘你’苏醒。如果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够自主判断情况并且做出反应的是一台电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他们处于无处不在的控制下，如此一来，打不开和打得开的门，从未起过作用的防御系统，被封锁的关键词、文档和权限，正常运作的电力设备似乎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他如同在一团迷雾里终于找到了一处亮光，然而它还太微弱，摇曳不定，令人起疑。鹤丸国永看着电脑，忽然说道：“T.K.。”
“怎么了？”三日月宗近只见他走到另一块屏幕面前，开始登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三日月宗近，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登陆成功，字母“J”依旧标示在一角，这决定了他从地下档案库里能调取多少记录。鹤丸国永换了一种搜索方式，他感到某种出于本能的促使，就像天生知道该怎么做一样，很快就进入了有异于操作系统的后台管理模式。三日月宗近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熟练地切换退化到单个字符输入和光标的界面。在出声询问以前他看向了面前空无一人的空间，鹤丸国永的话让他暂时保持了沉默。
还差一点，他聚精会神地进行着工作，极快地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身体在隐隐地呐喊，仿佛为了久违的熟悉感觉而陷入了兴奋，以至于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鹤丸国永在飞快地朝自己的目的进发，他快要接近那个真相，只差最后的——
眼前的亮光尽数熄灭，鹤丸国永“啊”了一声，瞬间迸发出的恼火几乎要淹没身心。对呼之欲出的答案的渴望和被阻断的不甘让他以双手重重捶到了桌面上，忽然的断电很难让他不怀疑这是一场阴谋。在黑暗里他听到了自己强行压抑下的激动的呼吸，以及疯狂地在胸腔里跃动的心跳。
暗色侵蚀着身体，所及之处皆为虚无，如同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梦境，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门外似乎传来了轻而清晰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想去抓取防身的武器，然而太刀留在地上，离他还有好几步路的距离。在想寻找它的时候，他碰到了什么——温暖，凝实，和自己一样有着呼吸和心跳——鹤丸国永张开了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它们来了。”
“别担心，”三日月宗近握住了他满是冷汗的手，“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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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非常认真地考虑二刷重制的事情……会纳入计划的XD
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