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年前写的一个校园黑帮设定的AU坑,想想搬来lofter留个念,一共连载了十七章。主CP撒布,副CP米妙,沙穆,波雅,冰瞬,隆苏,米路等等,可惜都没来得及展开太多。
第一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背后是意义不明的阴影线,撒加转头本想以一个深邃的眼神秒杀自己的亲生弟弟,却迎来一个巨大的饭碗。
“嗝——”加隆满意地看着撒加黑线具象化的脸,抓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起身,穿上,开门,关门。
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和流畅,包括把家门踹归位的那脚都十分到位——连个背影都没来得及给老哥留下。
人的视觉暂留期为0.1秒,加隆,就是连这0.1秒都能把握得如此精准的一个初三毕业生。
撒加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他平静地把那个扣在他脸上的碗揭下来,轻轻地放回桌面——只听见“扣”的一声轻响。
桌子……好好的在那里,并没有出现地球人都晓得的《圣斗士XX》里那种常见的灰飞烟灭惨绝人寰柱子宫殿黄金青铜(圣衣)一起飙成天边浮尘的场景——简单说,连深夜放映片都不会用圣光河蟹掉这样的一个简单正常的动作。
“死小子吃得这么干净,八成又舔过碗沿了。”无奈地刷起碗的撒加是很实际的,不得不说他私下很支持亲生弟弟的这一举动,尤其是轮到他洗碗的时候,可以省劲,节约用水,少用洗洁精,节省家庭开支,促进地球环保……
这是个伪设想,撒加很快自我否定——从来不都是我一个人负责洗碗拖地做三餐么……根本没有“轮到”这种说法。
抹干净水槽后撒加折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用毛巾使劲擦洗自己头发上的已经凝固的米汤。
“该死……”
“可恶……”
“怎么这么……”
费尽力气擦完头发后,撒加对镜子里的自己审视起来:揉得凌乱的还勉强保持着扎成马尾样子的长发,有几绺已经脱离了发绳垂到了肩上;
穿着白蓝相间的居家长围裙,胸前还有一个缝的很开的打着花边的口袋;
因为刚刚的用劲揪痛头皮而胀得红扑扑的脸;
似乎有一层水气蒙上的深蓝色眼睛透露出一种无焦距的迷茫;
一手扶住镜子边缘,一手抚过眼前的散碎的刘海。他喃喃自语道:“真是浪费。”
刚说完,撒加就感到脑袋里什么东西碎裂了,他像被抛进万丈深渊一样的人抓住以外的绳索那样歇斯底里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胡乱解释。
“我的确是个英俊的人”——是啊,从幼儿园开始加隆就用那张脸把老师迷倒,独吞两份午间点心,害自己没的吃。
“但是,把‘浪费’用在容貌上是不合适的”——从小学开始兄弟两收到的情书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成堆而难以计算,但可以肯定的是,撒加靠脸吃饭的次数和加隆吃完饭洗碗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后,他选择性地把这件事忘掉了——这只是普通的自来水,不是忘川水,更不是忘情水。撒加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预习高中课程,他悲哀地看着头天晚上存下的收藏夹网页资料全被某人清空却只是叹了口气。
干脆什么都不做吧,歇歇也好。他躺在床上计算这是加隆第几次不打招呼就格式化兄弟之间的公用电脑——家庭收支平衡的迫切性使添置一台电脑的可行性直接拐进回收站,然后弹窗,点击“是”,一阵刺拉声。
成绩不是万能的——没有成绩是万万不能的。在这里是绝对有必要谈谈撒加和加隆作为传统的学生的人生旅程。
撒加,乖宝宝一只,从小到大在师长眼里都是小天使、乖乖仔的最佳模范。以严谨的求实态度来看,从幼儿园开始起撒加就开始努力学习,树立了为四个现代化的实现奋斗终生的伟大理想和为实现共产主义社会而奉献全部的崇高目标。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无论哪一届的学生都会碰见几个书呆子类型的,通俗点,IQ高EQ低,成绩和能力成反比。看见他/她的分数,往往让人忍不住仰天长啸——前提是你得是个正常人。
撒加不是神,他猜不到考卷,掌握不了命运,也没有校园青春偶像剧里次次年级大考第一的光环。他的天资和后天的勤奋让他维持在小学的前五名和初中的前十名——年级。
无论怎么说他还是考上了中考录取分数线全市第一的AQ中学,可喜可贺,他的父母放心地撒手离开他和加隆——去N市工作。
这个桥段也许很狗血,十万个供消遣阅读的小说网站上的现代风格小说总是靠这招或类似手段屏蔽父母的存在才能任主角天马行空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伟大事业。且不论是修真修到飞升成仙还是跨越异次元称王称霸或者横行历史发家致富横刀立马成为扭转乾坤的领军人物,总之父母的存在是违逆文章的基本原则的。
所以在本文里父母的出现是要单独列出一或多章,并且仁慈地给予主角、配角、包括炮灰充分的时间来维持表面的合理假象。
再者是加隆。大可不必赘述,基本和撒加一正一邪……不对,一正一反,加隆的存在给很多老师和家长以欣慰:教育自己的学生/自家孩子的时候可以左手拽着耳朵右手指着加隆的背影说:“某某/某某某,你看好了,将来可不能学他,现在也不许学!”紧接着手指再偏左或右一点就可以省时省力快捷方便地指到撒加的背影:“某某/某某某,你再看好了,将来多向人家学学,去,和人家多玩玩!”
让大人们无语的是十个小孩子有八个去找撒加玩时找成了加隆,剩下的两个看见人数相差悬殊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加入到人多的那一边。撒加并没有因此而被冷落,小学时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自封为他的铁杆粉丝——加隆太凶了,还会打架闹事,被老师罚站,自然比不上温柔刻苦成绩优秀的班长有吸引力。于是在撒加的带领和感召下,小升初时班主任创造了建校以来的奇迹。
奇迹的背后是条真理:我扑到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
真理的背后是条定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定律的背后是个事实:撒加班长天天七点整进校早读,下午四点放学还留校主动自习一小时,平时没事就拿本练习册钻研难题,再把难题中的难题拿去为难老师……
事实背后是句废话:跟风有的时候会创造奇迹。
有学生如此,师复何求?
小学时加隆就学会打群架,以他的家为圆心的一块街区的不良少年和混混在他升初中前就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加隆在三年级后的暑假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外出,往往有个拉风的叼着香烟的路人在楼下吼一声“隆少,某某地方找你撑一下!”“隆哥,我们缺人!”之类的拉架口号,加隆就会脚不沾地地飞奔出去。
不能怪撒加,他拦也拦不住。
再说知道自己弟弟有点能耐——基本每次都揍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揍后,撒加就从以好哥哥的威信誓死围追堵截变成在弟弟走之前问到今晚他想吃什么。
上了初中加隆安分了很多,一方面,学校专管学生处分的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人,加隆目测过,自己的胳膊比他细一圈,但不能保证人家的手臂上是肌肉还是肥泡肉;另一方面,出了点芝麻大小的事情让加隆对打架的热情消了许多;再一方面,他无意里卷到帮派斗争里去了,那天他头一次整整两天两夜没回家没上学,撒加倒也沉着镇定,硬是直着脖子在老师面前替他圆谎。如果说尝过一次超级麻辣烫后再吃微辣咖喱的人是提不起胃口的,那经历过这件事的加隆对干架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加隆自认为和哥哥的关系就是简单的白纸一样的亲兄弟——如果撒加不是他的哥哥,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类来如此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父母例外,都说过了父母在本文里情况特殊单独列出。当然,如果是弟弟,按撒加那方式照顾哥哥那么久心理早就扭曲了:XX的,比你小还做苦力!
基本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多说也无益。两兄弟的路还长,明天就是高中开学日。
祝他们好运。
第二章
AQ中学的名字是一个微妙的设定。
正常版,根据原著和圣同人文的惯例,可以是爱琴中学,取爱琴海的地理位置。
浪漫版,在想到爱琴海后无论是谐音还是直接跳转到《爱情海》一文,都能想到爱情中学。
创新版,这世界上有EQ,IQ,QQ等等Q,不如按我国语言文字习惯,对“谈恋爱的商值”定义一下,即“爱Q”,简称AQ。不要提“LQ”,中文里的“爱”拼音是ai,,我们要尊重事实。
恶搞版,AQ同“爱Q”,逆位可以解释成爱上腾讯QQ,爱吃旺仔QQ糖,爱开奇瑞QQ小汽车……
这里就不一一发散了。总之,AQ中学就其本身来说,是一所正常到极点的中学,请大家务必记住。
同时也要请大家记住一个凝聚了几千年智慧精华的成语:物极必反。
撒加头天晚上做好饭等加隆回来吃,他果真又没按时回来。所以他不得不整理好两个人的书包再睡觉——暑假就要过去了,就算是这小子去哪儿过最后的逍遥日子吧。
似乎前面忘了交代加隆的成绩,他远远超出了所有人对他的中考预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压在AQ中学分数线上。
那天加隆的高兴是写在脸上的,父母在惊喜中欢呼,撒加在墙角默默画圆圈。他不是不相信弟弟的实力,只是觉得为了成绩而快乐的加隆太不现实。“在乎成绩的加隆”在撒加眼里就像为了一个赝品古董花瓶掷出千万的暴发户老板忽然对一毛钱硬币发生浓厚的兴趣。
这难道是长大了?身心素质的飞跃和提高?花季雨季的觉醒?撒加猜不透也就不猜了,在看见加隆甩门出去找人干架后他还是很高兴的——弟弟的举止稍微正常了点。
变化可以有,就是不要太剧烈,否则大家一时都接受不了——撒加这样想。
当撒加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走进地下车棚时,他给新学校打了98的印象分(满分100制)。的确,AQ中学整洁的校园环境很是令人满意:高大宏伟的教学楼,看上去充满沧桑气息的钟楼,随处可见的绿树草坪,还有盆栽或播种的鲜花点缀其间……
进入车棚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车棚大到可以满足全校所有人骑自行车的停车要求,虽然这个时候还很早,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
他一眼就瞥见加隆的机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左前方。用父母特拨的买自行车的钱搞来一辆二手机车——那天进家门后慢条斯理地说了声,就理所当然地默认做哥哥的已经默许了。
忽然一声响亮刺耳的喇叭声在撒加背后炸响,他手一软差点没握住车把,回头时却对上一张带着笑的脸。
系统自动沉默。
关机。
三秒钟后自动重启。
数据更新。
撒加盯了这张脸十秒钟,忽略了其表情从戏谑转为疑惑化为不屑:“喂,你堵路了。”
“哦,对不起。”撒加立刻把自行车停在加隆的机车旁边。抬头时,那个人在不远的前方锁车——居然也是机车,好象又不是,应该是摩托车助力车一类比较学生气的交通工具。
水蓝色的长头发背影在黑暗里显得跳脱而轻巧,撒加刹那间感到天意的召唤——这种比喻太累赘,直接点,撒加想认识这个人,最好能和他成为在AQ高中三年学习生涯里的好朋友。
“原来是你啊……”撒加轻快地走上前去打招呼,锁好车的少年转头沉默了两三秒接口:“我们认识吗?”
“我……也不知道。”撒加犹豫起来——这等搭讪不仅老套,而且效率十分低下。如果不是网络上一直把它作为最老土的交流沟通方式大加宣传,撒加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我叫撒加,高一C班新生,同学你是哪个班的?”这个问题很正常吧,那为什么自己要像做贼一样看看周围没有人才说得如此坦然……撒加的内心开始发虚了,他从刚刚就一直“礼貌”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是深沉的不可见底的水蓝,比头发的颜色深,而且纯……像旋涡一样,有一种让人深陷进去的魔力。是错觉?还是被诱惑的感觉就是这样?
鬼迷心窍。他暗骂了自己一句。
“我叫阿布罗狄,E班。”阿布罗狄平淡地答道,甩甩头发就往东侧楼梯口走。
“阿布罗狄?啊。好名字,我有个弟弟就在E班,他叫加隆,请多关照……”撒加一气说完。前面的人走得飞快:“一定一定,我会好好关照他的。”
主动停住脚步的撒加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去,被反感了,他自嘲道。
都怪那些网络的……没事整理什么十大老套搭讪方法,害的我记忆深刻脱口而出!!!什么高中生交际礼仪全胡扯出来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和“面部交际三角区”根本一点诚意都表示不出来!网上的东西真是不可信……不,某些东西真不可信……
撒加朝西侧楼梯迈着大步,一路上,他对着无辜且纯洁的车子们抛洒着愤怒的眼神。
“哥!”加隆在二楼C班门口成功堵到撒加,“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回我?”
“手机扔家里充电呢。”撒加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很好,那你快点!”撒加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出C班前门一带,他不禁半恼火地小声问道:“你干什么呀,我要进班!”
“你就代人家去我们班上一天课好不,哥哥?”故意捏出的婉转哀求的细嗓子把撒加雷得浑身发抖。
“你惹到什么事了?这么快!还没正式开学你怎么就……”撒加皱起眉头眼看就要进入真•苦心说教模式。
“自我踏进这高中大门以来还没那时间招惹别人呢,你快点去吧,我就是好奇体验一下双胞胎的秘密交换生活。”加隆把撒加推向楼梯口,撒加感到络绎不绝的学生们已经在对着他和加隆指指点点了。
“别推了,我去就是了,”怕闹出笑话的撒加答允了,“你今晚吃什么?”
“我不回家吃了。”只听见声音,加隆的人早已闪回班里去了。
遇弟不淑……今天出门该看看黄历,研究一下今日的相煞和吉神方位,多半今天忌出行。
等,等等,撒加浑身发抖,一个念头像子弹一样贯穿过他的大脑(详情请自行想象《名侦探柯南》中万年不变的表现柯南顿悟的背景一抹黑一道白光划过屏幕的样子)。
E,E,E,E,E,E班??!!
一道天雷冲着撒加的天灵盖劈了下来,他猛然反应过来,那谁,早晨刚认识的阿布罗狄同学也在E班……虽然似乎给他造成一个恶劣的第一印象,并且……
“一定一定,我会好好关照他的。”
这叫什么事。撒加听见自己内心那近乎浑厚公正无私的正义之音隆隆作响:报应。
发现已经自动地上了楼梯,并且站到了E班门口。撒加目不斜视心不跳,无视坐在靠走廊的一组最后一排的阿布罗狄。
无视有的时候并不代表不看,也可以理解成看见了装得什么事也没有。
大剌剌地坐到靠走廊的一组的倒数第二排,撒加看都不看一眼阿布罗狄。自我催眠启动:我是加隆,我是加隆,我是加隆……
“你好,我叫……”“我们是校友啊,以前我还真没注意呢哈哈……”“听说XX课的老师要求可严格了……”
诸如此类的话让撒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隔离圈外,他的后背有种毛毛的感觉……就是因为身后的人的气场。很不舒服。明明非常热闹,但怎么也无法介入这种轻松融洽的氛围。
“加隆。”千等万等还是等来了这一声。果然自己一直在期盼,所以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忽略掉。撒加装出一副微微惊疑的样子回头:“你叫我?”
没看过双胞胎?没看过穿一样衣服的双胞胎?撒加在思索着是否要瞪上一眼,阿布罗狄上上下下审视着他已经来回两遍了:“你瘦了。”
这是什么情况!打住,这不对吧,撒加真的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布罗狄。飞快地分析出眼前人和弟弟的N种关系可能。
通常这句台词一扔出来都是涉及到“情”——甭管爱情还是亲情,都表明了双方关系的特殊性,包括一系列的暗示:我以前看过你,看得贼仔细,我现在还牵挂着你,你的形象在我心里这么久都不褪色,又看见你了我激动得没话说,干脆抛出这一句掩饰我的内心活动……
OMG,撒加为自己的直觉鼓掌叫好,整件事情在他看来已经水落石出。
啪!啪!
一左一右两个耳光清脆响亮,利落清爽,不禁让听者通体舒坦为之一振,四下张望时才发现并非变天导致晴空霹雳而是肢体和脸皮的接触。
“你兄长撒加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觉得你胖一点比较可爱,”阿布罗狄的脸上是一种不屑的冷笑。
撒加觉得那一定是对着自己而非对着加隆的笑。
“麻烦回去转告令兄,别涎着一张脸到处搭讪,我最鄙视这种对着‘美’流哈喇子的人。”依旧是轻快地甩甩头发,阿布罗狄严肃却极尽嘲讽意味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哥!”撒加动了气,拍着课桌站了起来。
“老师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阿布罗狄单手支着下颌,平静地看着窗外。
撒加看着他的侧脸和不经意散开的水蓝色长发,火气渐渐消了下去。还是忍下来吧,要是真给加隆惹下什么麻烦……总归是不好解决的。
老师进班后,只看见全体同学回到座位上坐下的一片小小繁忙的景象。
今天……快点结束吧。这是撒加此刻唯一的心声。
第三章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交集也没有……这是理想的完美状态。
单人单桌坐法的发明者真是天才,青春期的孩子多半会有生理躁动的表现——比如没事拿别人的脸练手感。
撒加出神的时候思绪是这样溜达的。
很好,下课了。
他不想回头,他不能回头,他的脸上传来一波又一波木丝丝的刺痛,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脸颊已经红肿起来。
回头——万一再添两下甚至更多下,他就会完全地进化为圆脸。目前的鹅蛋脸虽说从视觉效果上和原本的瓜子脸的美形是有一定代沟的,但是总比大饼脸这种彻底丧失美感的存在来得强些。
秉承如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退三分的原则,撒加选择在上午的三节下课时间里预习课文。
忍忍吧,为了加隆在新班级里有个好名声,绝对不能在第一天就给他整个处分,给他抹黑。
话说回来,那死小子不会由着性子顶着自己名字乱来吧……
太阳穴连带右眼重重地跳了一下,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下楼看看。撒加刚想站起来,一个念头攫住了他。这,这副样子给他看见,不管什么恐怕都要穿帮。初中的时候……好象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搞大了一次。
再说,那个飙升到无敌状态的报复系数,最后百分百还是落在“撒加”头上。
现在扮演加隆是该撞墙还是该庆幸呢?直接摊牌,说“我就是早上的那个……”如果后面这位消了气还好,气要是没消岂不是真正明无敌找死嫌命长?
头微转,还没看见任何轮廓,就听见一声咳嗽。
头以相反角度偏转同样度数。
很好,中午了。
等到阿布罗狄走向一食堂后,撒加才去二食堂吃了午饭。在水池前的他搓了搓脸,火辣辣的疼消下去一点。用凉水擦了几把后整个人感觉都清爽了许多。
在盥洗室的镜子里看见面部后撒加无奈慨叹:的确是变胖了,但他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增肥。
等他拾掇好自己冲到C班,加隆早不知道奔到哪里去了。
飞快地吃好午饭上楼,撒加开始盼望下午。午自修起初很安静,可能由于初来乍到,大家都很兴奋,嗡嗡的说话声响了起来。
撒加和坐在前面的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上午的几门课。当他拐弯抹角地想打探早晨的那个耳光事件在同学们心中的印象时,女孩子坦率地告诉他——你很窝囊。
撒加义正词严地告诉她,打架这种行为违反《中学生守则》,作为AQ中学的新生应该有优秀中学生应有的素质和涵养。
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她左边的男孩向右后方转身,一边同情地注视着撒加,一边唏嘘那个"漂亮小妞”的出手怎么这么毒,把好好一张还能为男同胞争口气的脸毁了不说,连智商都给报销了。
撒加再也挂不住笑了,他反唇相讥:“你怎么不当着他的面说他是‘漂亮小妞’?”
“我再强也没你哥强,直接面对面调戏。”男孩子一句话堵得撒加心潮澎湃只想吐血。
“你惹到什么事了?这么快!还没正式开学你怎么就……”
撒加回想起一大早碰见加隆自己理直气壮说出的某句话,顿时有天地倒置时光逆转的眩晕感。
阿布罗狄的说笑声比他的身体先回来了,似乎心情很好地和什么人一起谈笑。撒加抬头看见的是背影——石青和水蓝。
F班?G班?H班?三选一,石青色长发的男孩还是女孩让下手颇重的潜伏混混一号摆着后门不走偏偏跟着绕远路。
撒加打了个寒噤,他想起事实已经证明今天自己不宜用理性思维思考现实问题。
很好,下午了。
今天……快点结束吧。
撒加感受到一种深切的痛苦,他整整一天像遇敌的鸵鸟一样极力淡化自己的个人意识。在自我刻意造就的陌生环境里他避免与其他人作进一步的深入交流。
为了避免加隆日后的麻烦事情,我扛!
撒加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遍体鳞伤毫无防备地被数个穿重金属盔甲的壮汉殴打的景象,自动屏蔽了真正的行凶者——看上去清秀美貌的阿布罗狄。
但阿布罗狄似乎不这么想。
时间:下午第三节课下课
地点:AQ中学高一E班
人物:阿布罗狄,撒加
起因,经过,结果略。
很好,六要素交代完毕。
阿布罗狄下课后盯着“加隆”的后脑勺发呆——他没有看“加隆”,而是看更远的地方。
试着放松身心,随便盯着一个地方,仿佛你的目光具有穿透力,没错,就是这种状态
看着看着他回过神,叫道:“喂,加隆。”
听到这句话的人精神都为之一震/振。撒加是预料到灾星复位而为之一震,其他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而为之一振。
“什么事?”撒加闷闷地说道。
“我有话对你说,”阿布罗狄添了一句,“把头转过来。”
如果要再打我的话,我就反抗了——撒加悲哀自己的骨气,只敢心里横不敢嘴上说。这是什么世道,做个遵纪守法的中学生就恁得软弱好欺负……撒加也不忘记鄙视麻木的路人,不,披着路人、旁观者外衣的同学甲乙丙丁。
“你初中在,我想想,”阿布罗狄右手挠挠脑袋,“SY中学?”
“是啊。”撒加刚说完悲愤立刻湮没了灵魂,完蛋了,旧账清算ING,还是陈年旧账,最重要的是根本不是自己的账。
如果你再问一句,我立刻承认一切,坦白,去他的从宽,我还要打理家务,维持学业……
“你害怕什么?怕我算旧账吗加隆,找你算的人还不够多?”阿布罗狄眯起了眼睛。
撒加认定了他被阿布罗狄吃的死死的,而且,眯眼睛无疑是危险信号的征召。
我可不想被扁成猪头啊,扁成猪头啊,猪头啊,啊,啊,啊……回音久久飘荡不散。
“我说!我都说!”撒加的口气十万火急,阿布罗狄反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想说什么?”阿布罗狄奇怪地问道。
“我不是加隆,”撒加觉得说完这句话后内心都要流出炽热的血泪了,早上那两巴掌真是白挨了,“我是撒加。”
“啊,他就是……”
“哦!就是他啊……”
“我说他脸皮怎么那么厚,都追到这里来了,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可不是吗,今天中午还跟我打赌敢不敢叫他‘漂亮小妞’呢。”
“他弟弟真可怜,才第一天就哥哥被逼得换班。”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撒加的念头刚刚萌生就被阿布罗狄上了冻一样的表情粉碎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上课铃响了。
很好,上课了……好个毛的好,明年的今天就成我忌日了。
撒加的礼貌和耐性被凌迟得体无完肤,他开始用一切能想到的语言暗地里咒骂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甲乙丙丁。
一个小纸团从天而降,力道拿捏得相当精准,一看就是扔了许多年的,撒加感慨道。
死就死吧,展开,上面写着“放学留下”。
这字……一丁点都不像他长的那样……倒有种粗犷的味道。
小鸡啄米一样地趁老师转过去的时候点头,直到脖子都酸了。
悠扬的电子音模拟着钟声,撒加早已大无畏地提前收拾好书包坐着干等。最光辉的时刻来临了,放学了。
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加隆……早就跑了,估计现在都到不知什么地方找乐子去了。
五点,五点半,五点四十,五点四十五……
时间越走越慢,错觉吗?撒加每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手表,电子表的显示是没有什么看错看偏的误差的。
有人来了。窗外传来噔噔的跑上楼梯的声音,阿布罗狄身后的门传来敲击声。
“走前门。”阿布罗狄的声音不大。撒加没有看未知的来人的模样,他专心地看着手表表盘。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给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就是他。”
修长有力的手指做出枪射击的“八”字姿势,没有硝烟,没有响声地在蓝发少年的后颈上虚晃了一下。
第四章 从今天开始起叫陛下!(Ⅰ)
(那谁,别瞪电脑还是手机屏幕了,也别翻前面,是的,前几章都没名字,本章开始会定期或不定期出现章节名)
俗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相信大家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些事情。比如说,看过这篇的CPtag并且能忍受本文一直到本句话的读者们,一定都能琢磨出作者在这里闲闲一笔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对!我就是为了充字数才罗嗦这么多的,看来这位读者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摘下有色眼睛看,这句话乃是所有长大的孩子能念到瞌睡的名人名言,虽然“名人”的名字和生平可考事迹明显不如这句“名言”流传得广。
撒加的思维里已经充斥了诸如此类的名言,当然他没空咀嚼个中含义,他忙着比拟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处境。
最应景的,莫过于“自作孽,不可活”“人善被人欺”两句。至于那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通通扫进历史垃圾堆任其腐烂吧化肥吧。
“阿布罗狄大人。”墨蓝色的短发少年应和着,站在离撒加三步远的地方,清楚地看见了撒加没看见的手势。
撒加相当矜持地保持体面的礼貌,他看加隆看多了,对不良少年的免疫力早就非常人等级。但是,公然在开学第一天就在书包里揣把弹簧刀的实在很少见——当他拉开书包拉链把刀以慢动作亮出一截时撒加这样感慨。
和头发差不多颜色的小眼睛中散出的目光并不很炽烈,有种阴郁的气息。可怕的是这种人还穿着校服……自然不是AQ中学的。那是哪个学校招生办的没长眼睛还是嫌本校暴力事故犯罪率太低居然敢招这种人,撒加断言他们没看档案上的处分栏。
难道我撒加将成为AQ中学历史上第一个开学第一天就被人捅的新生么,他闭上了眼睛。
最近的医院在三条街外,人类流三分之一的血就会挂,那除了毛细血管,动脉跟静脉是绝对不能破的。
也不能呼救……万一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被他们误伤,那么就……
“螃蟹,用拳头。”阿布罗狄的手刀比声音快,直直地劈在撒加的后颈上。
这算偷袭吗?不算,下面就是那个谁正面的直拳。
混合双打的精髓就在于配合,讲究一种舍吾辈其谁的组合气势。通常情况下可以经由练习达到完美的攻击节奏,就是让被打者在快速接受打击的同时还能发现挨打节奏里蕴涵的美。
例如要是按《双截棍》来,一定是六下较轻较慢的,再四下较重较快的,交替进行。领悟的程度完全在于被打者的个人水平……六下快四下慢没准就被一乐盲认成国歌了呢?
世事总难料的。
又例如撒加感受到的只有手肘脖颈前胸后背双腿膝盖的痛感,连国歌都排不上。他被拽着领子掼到地上好一会儿了,其间那个绰号为“螃蟹”的不断重复名为“踹”的动作。
这个角度看阿布罗狄……伏在地上,嘴里尝出血的味道。真是像恶魔一样的美……脑子没坏掉吧,他在责问自己为何还在想这些不相干的东西。
阿布罗狄俯着身子看着过道里躺着的人,水蓝的头发正巧映着夕阳,和着橘红色散出微光。薄薄的浅色的唇边是清爽的笑意,仿佛仅仅觉得是看到有趣的东西。
眼角的痣愈发明显——之前自己还真没注意到——白皙的皮肤衬出那双惊绝世间之美的眼睛。
在嘲笑……还是觉得解气所以高兴呢?
那双眼睛,水蓝色的、那么美丽的眸子,在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双了。
撒加低下头不再看他,“螃蟹”的力气越来越重,几乎达到他忍痛的极限。
“这么疼,你怎么不叫出来呢?这样好受些,”阿布罗狄对着暂时停下等他把话说完的蓝发少年一偏头,“螃蟹,你继续。看来还不够.”
螃蟹扭着撒加的左手反剪到他后背,扣住他肘部的麻筋。
“老大,我脑子里那几套用完了,这小子是不是哑巴?”换了几个折磨人的法子,十五分钟后,撒加感到“螃蟹”的力气越来越小,似乎他也累了。
“那算了,真没意思。”阿布罗狄随意地说道,他似乎很不满的样子。
螃蟹撒手后,撒加直直地倒了下去,这顿打让他没法像学校园黑帮剧男主/配角那样,若无其事地拍打拍答灰尘整理整理褶皱活动活动筋骨就可以大摇大摆走掉。
左手动不了了,右臂的淤血和青肿现在都可以清晰看见;腿上和腰上应该和右手差不多;背……像折断了一样。
站不起来,他试了试,不行。
那先趴在地上趴一会儿吧。
“撒加。”撒加没有抬头,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样子看这个说话的人,没准会留心理阴影。
于是他被揪住头发强迫看他的脸。阿布罗狄蹲在撒加面前,单手拽着他在被打过程中变的纠结的长发向后扯。
目光的交接让撒加心中一凛,心里瞬间涌现的是酸楚,失望,悲伤……没有怨恨,也没有气恼。头皮被扯得麻丝丝的疼,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吸气后扯得更紧了。
“你弟弟是加隆,你们是双胞胎,对吧?”阿布罗狄带着莫名的威严询问道。
“是。”撒加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听说过‘虹’吗?”阿布罗狄并不理会“螃蟹”的惊愕。
“老——”话还没说完,阿布罗狄冰冷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没有。”撒加感到保留多年的头发在争先恐后地和自己的头皮说分手,他悲观地认为照这样下去——AQ中学历史上第一个开学第一天就被人捅的新生还需待定,AQ中学历史上第一个开学第一天就变成斑秃的新生稳稳该他来做。
“给你个机会,来不来我们‘虹’?”阿布罗狄的手稍微松了些,语气显出了些柔和,“加入?还是不加入?”
加入,还是不加入?这个问题需要时间考虑吗?撒加简直立刻就要脱口而出:“我连‘虹’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答应?”
想象终归是很美好的。
当他考虑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以及对未来作了前瞻性的预测后,他小心翼翼地提问道:“在我加入之前可不可以问一下,‘虹’是什么?”
“虹?知道黑……”迪斯马斯克想到什么一声咳嗽。阿布罗狄接下他的话茬:“我保证你加入后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对你。”
多,多充足的理由啊,撒加边想边发现,自己的良心的天平开始往“加入”一端偏移。
慢,那要是不加入……他还没问阿布罗狄清亮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你要是不加入,我天天这么招呼你——你如果要找人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信有谁听了‘虹’的名号还敢帮你出头——哪怕你报警,只要你有这个胆子,去试试看。”
逼良为……
撒加猛然醒悟到那个悲惨年代发生的悲惨事件的主人公一定是和着舌间血眼中泪在龟裂的大地上写下这句心声的。
“你给我快点,我等着吃晚饭呢!”螃蟹抱怨道。
“我们学校,晚上6:15清场,你还剩三分钟。我还得去车棚拿车,所以,现在——”阿布罗狄的脸贴近撒加的脸,他牢牢抓住后者的头发不让他移开视线。
“——是,否?”
第五章 从今天开始起叫陛下!(Ⅱ)
可以感到他说话时的吐气还有几缕发丝都贴到了脸上;忽然的靠近让瞳孔没有适应这种接近暧昧的距离。
一瞬间的松懈,他的美就席卷了所有感觉。理智,人格,思想,全部屏蔽完成。心跳的很快,浑身的痛楚似乎被抹消了。
看到的也许是不真实的,也许恰恰又是最真实的。
这样的微妙,很好。
“加入。”下意识地,撒加觉得内心多出了一种空虚感,如此不安和迷茫。
我的高中,究竟要怎么活?
将来老了写回忆录,会不会沉痛地在高中一章的扉页写:一失足成千古恨……
头发上的力道松了,撒加瞥见阿布罗狄手指上缠绕着至少十几根海蓝色长发。
“迪斯马斯克,你扶他起来吧。撒加,这个人是迪斯马斯克,算是你的上级;迪斯马斯克,他是撒加。”阿布罗狄回身拿书包,边走边介绍道。
“那……我从今天开始起有下属了?”迪斯马斯克上下打量了撒加,“耐打能力不错,过关,打人能力还得我亲自教导教导才行。”
撒加被拎着衣领扶起来后靠在课桌上休息,听到这句话,再看看迪斯马斯克称的上是三分激动七分邪气的笑,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由内而外荡漾开来。
“你等下次吧!他直接归上层管——他们那边我得找时间商量一下……”阿布罗狄的声音渐渐变小了,陷入沉思。
“喂,站得直不,走得动不?”迪斯马斯克问道。
“应该能吧……”撒加嘴上不服软,刚迈出左脚,膝盖处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顿在原地。
“哈!我的拳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居然能挺下来,撒加是吧,你小子很有前途啊!”迪斯马斯克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太用力,显然是照顾到他的伤。
“阿布罗狄他——你叫他‘老大’?”撒加觉得喉咙比较正常了后小声问迪斯马斯克。
却看见对方恼火的几乎过头的脸,气势汹汹地提起握紧的拳头:“你刚才,叫他什么?”
阿布罗狄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他看着两人,觉得莫名其妙。
“阿布罗狄……”
“‘阿布罗狄’是你配叫的?找打!”迪斯马斯克的左拳挥了上去。
“阿布罗狄大人……”
“‘阿布罗狄大人’也是你配叫的?还找打!”迪斯马斯克的右拳也挥了上去。
“那,我,我该叫什么?”胸前又吃了两拳的撒加虚弱地问道。
“叫陛下!”迪斯马斯克咧着嘴朝阿布罗狄挤了挤眼睛。
“没错,叫我陛下。”
撒加一时间忘记了形象,张大了嘴,脑子里只转着一句雷死他不偿命的天音:阿布罗狄陛下……
有时候舌头比思想还快:“阿布罗狄陛下……”
听到这句称呼的阿布罗狄笑得前仰后合。
“好啦,今天差不多了,走吧。”迪斯马斯克伸了个懒腰,扯过撒加的胳膊拽着他走——几乎是承载了他的所有重量。
撒加几乎想报以感激的眼光,但是基于受的伤的确大部分都是迪斯马斯克本人,他立刻又不想谢了。
一路上很顺,没有碰见一个人。高一高二的学生所同在的教学楼放学时间是统一的,和有晚自习的高三彼此独立——两栋分居校园两侧遥遥相对的楼房。
夕阳的微光变得淡而薄,像纯蓝墨水一样的夜色开始洇到天空上,一层一层,逐渐将它染成更深的蓝色。车棚里高一高二学生的车子基本都走空了,撒加心虚地觑了一眼教职工车位,看来零零散散地还有几位老师没回家,没准就在办公室里对着小台灯像园丁一样慈祥地批改着作业。
经验和道听途说告诉我们,大学老师在教师群体中往往是不负责任的典型代表,正如幼儿园老师是耐心细致的代名词一样,当然凡事都有反例,不能一棍子打死。中间的老师就按着“责任商值”递减顺序一字排开。所以到了高中,大部分人觉得限制少了太多,并奇怪老师的清闲和洒脱。
(例如本文作者念了三年高中,没有一次看见自己或别人的老师放学后还在学校批改作业——但是在很多”第二天”里老师们都严正地斥责大家的作业如何差劲,让他/她在家改到凌晨几点几点。)
撒加在飘乎的行走中找回了一点知觉,左手开始能动了,虽然每一下都伴随着类似抽筋的疼痛;四肢百骸从麻木开始有“血液循环”的感觉,虽然它的征兆也是疼痛。
加隆的机车早就不见踪影了。
撒加在迪斯马斯克的搀扶下挪到自行车旁边,费劲地从书包里摸着钥匙。迪斯马斯克见撒加没什么大碍,便奔到阿布罗狄身边忙着开自己机车的锁。撒加在这时候清楚地看见他校服背后的学校名——HCZX。
HC中学,那个有名的“HC中学”,好象还是父母打算让加隆冲刺一下的那所学校……据说中考分数线挺低,不过师资教学力量还不错。
怎么会收到这种样子的黑帮分子的,HC的招生老师该不是收黑钱了吧……要不就是学校死命扩招惹的祸。
撒加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钥匙环,他将它勾了出来。很好,接下来是弯腰,开锁。这个动作恐怕不合时宜,撒加无奈地轻拍了拍自己的背,弯曲双腿下蹲,成功地将钥匙捅进锁子。
机车推行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和脚步声开始响起来,撒加转头看见阿布罗狄的身后跟着迪斯马斯克。
“再见,撒加。”阿布罗狄看见撒加的狼狈样子,微笑地挥了挥手。
“再见,阿布罗狄陛下。”撒加挥了挥右手,无视迪斯马斯克拼命忍笑的表情。
“拜拜,小子,忍着点儿痛哈!”迪斯马斯克一抬手,算是道了别。
不一会儿,机车发动的轰鸣声冲击了撒加的耳膜。
听加隆开机车的次数得多了,就有这点好处。他喃喃自语,推着自行车向大门走去。跨上自行车的瞬间,撒加有种置疑自己的韧带是否断掉的冲动。
还好,校服遮掩住大部分的伤,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没人会注意自己的脸是否变肿了——阿布罗狄和迪斯马斯克在“不打脸”这条上做的还是相当厚道的。再说,鹅蛋脸也是属于人类的一种常见脸型。
顺顺溜溜地骑回家,撒加想,六点多从学校回家也是有好处的,不会正好卡上下班车流高峰。等打开家门,他却意外地发现加隆稳稳当当地靠在沙发上。
没有开灯。
加,加隆?咦,这小子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吗?这是怎么回事?
撒加心乱如麻,他下意识地将宽松的校服向下拽了拽,试探性地叫道:“加隆?”
第六章 海龙复仇记(上)
没有反应,是不是,生气了?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撒加蹑手蹑脚地换上拖鞋往厨房走,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哈欠。
“啊——哈——哥?你回来了啊。”
什么啊,这小子是在睡觉而已,看来心虚的确会导致风声鹤唳和草木皆兵。
“吃过了吗?”撒加直接走向厨房,“要不要我……”
他觉得行走的速度跟不上意志,身体上下无一不酸痛。
“吃过了,”加隆无精打采地走向卧室,声音越来越远,“我先睡一会儿啊。”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撒加默默想道。算了,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当务之急是处理下身上的伤口。先……洗澡,校服先洗干净再说。明天……看看能不能爬得起来吧。
挪到盥洗室带上门,他再也忍不住痛,一阵头昏眼花,和衣倒在地上。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闷响,躺在地上的撒加觉得疼的地方明显又多了一处。
应该没听见吧……他仔细屏住呼吸,还好,没有脚步声从远到近地响起。半坐着脱掉上衣,看着身上的伤,他都不忍去触碰和回想。
真是,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的……今天的一切,仔细回想的话,相当荒唐,不对,是相当荒唐之极!
撒加勉强扶着水池站起来,镜子里的自己在室内浅色装修风格的衬托下,青色,紫色和红色更加明显。
门开了。
可怕的沉默。
暴风骤雨即将来袭。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似曾相识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话……撒加这般想道。
他一步跳到加隆面前急迫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这次不是脑海中的想象而是现实中的反应,早知道的话应该锁门,之后再加道锁。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加隆撑住门,扫视着撒加身上的伤,相当平静。
“不是打的。”撒加也是一脸平静。
“那是怎么了?和初中一样,从楼梯上摔下来?”加隆的轻蔑让撒加心里直发紧。
“我推自行车的时候有个人骑机车没刹住,从斜坡上滑下来撞伤了我……我被撞飞出去了。”撒加的眼睛盯着面前同样的深蓝色一脸坦然。
“是谁?”
“我不知道。”
“撒加你给我听清楚,撞到哪里……腿吗?那你的手——”加隆轻轻分别拍了一下兄长伤得最重的手和腿,准确无误地拍对了方向,四分之一的概率一次猜中。
没有触到痛处,他的动作很小心,简直是轻柔。
“加隆,你知道?”撒加低下了头。
怎么搞得我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撒加觉得眼前的景象又倒退回三年前。
“你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加隆的眼睛里是冰冷的——撒加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怒火。
“你可以不要去找麻烦吗!这次不一样,是黑帮!”撒加的声音比加隆小很多,可是很坚决。
“哈!着更好办,是哪儿的?”加隆抱起手臂,“难道我会抖那些杂碎混混吗?”
“‘虹’。”
“‘虹’,‘虹’?”
“我们学校里有‘虹’的人。”撒加觉得裸着上身和弟弟在卫生间里谈这些事情毕竟有失体统,他慢慢绕过加隆身边,倒在客厅的沙发中。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加隆看起来像是受了打击,喃喃自语。猛然他像恢复了意识一样,急切地问道:“哥,你有没有对别人——”
“没有啦!我被揍完后直接就回家了,学校都清快场了我找谁说去。”撒加活动活动了背部,回答道。
“是谁?”加隆在接近黑暗的浓浓夜色里捕捉撒加的目光。
“是你们班上的阿布罗狄。”撒加有很多话想说,例如“都是你逼我换班才会弄成这样”之类的话,可是事到临头他说不出口,他能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加隆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你要不要清洗伤口?”加隆站了起来,走向大门。
“你要去哪里?”撒加刚问完就懊恼自己的多此一举,都早已成为彼此的默契了——他不用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要表面上规矩一些就可以。
“去叫外卖。”
“不用了,下包方便面就好了,喂……”
“我还没吃呐!”他一句话就顶了回来。
外卖……撒加想到冰箱里静静摆放着的各种蔬菜肉类和本月开支,为第一天的铺张浪费哀悼三秒。
虽说洗澡后涂了止痛药水贴了镇痛膏药,疼痛还是传输到全身各处,大脑皮层和脊髓一直处于兴奋紧张状态。
撒加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身边的加隆睡得相当惬意酣畅,让他有种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冲动。
睡觉也会这么痛苦么……寝不能安那一类的词,大概指的就是这个状况吧。撒加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数羊。
早晨他睡得很沉很熟,睡醒了一看顿时石化:七点十五。他神经反射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加隆的电话,不到两秒就接通了。
“加隆你这个家伙,怎么不喊我就走了!”撒加毫无形象地龇牙咧嘴地在自家大床上吼着,托阿布罗狄、迪斯马斯克和亲弟弟的福,他引以为傲的从小学开始保持到现在的全勤记录终于要打破了。
“你睡的那么死,我会帮你请假!”加隆那边估计也是龇牙咧嘴地吼回来。
撒加挂断了电话,边骑机车边接手机是相当危险的。第二天就迟到毕竟不太好,而且昨天晚上,明明是那么辛苦地把作业写完了。虽然开学第一天就是所有老师向同学们介绍自己,申明自己的课程的重要性,末了希望大家互相学习好好交流,祝愿成绩更上一层楼的长篇大论型演讲,可是三篇小心得——“我对学习高中XX(课程名)的想法和决心”,还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带伤码出来的。
就算没人觉得这种作业有逃的必要性,也不能让人误以为我逃作业吧。撒加承认这个理由很烂,他只是出于习惯不愿意缺课。
望着淤青和红肿,他叹了口气,还是倒回了床上。
第七章 海龙复仇记 (下)
“阿布罗狄,你好。”
阿布罗狄还没抬头,一个拳头就直接砸在他的课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脸,行事却已经能辨别出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这是加隆吧……”“是啊是那个人的弟弟。”“真凶悍的样子!替他哥出头的吧?”
加隆回头平视甲乙丙丁,围观的路人立刻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现在?中午?还是放学后?”阿布罗狄站了起来,加隆看了看手表,离老师进课堂早自习只有两分钟了。
“中午,天台见。”毫无预兆地贴近他的耳边,加隆声音低沉,动作大胆。
阿布罗狄定定地望着他,含义不明地笑了:“这算是邀请吗,你约我啊?”
不知道是否听到,加隆没有回答他,而是坐到了位子上。
上午的四节课一晃而过。
阿布罗狄和加隆一前一后走向天台,楼梯在脚下,一级一级后退。一路上基本都是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们,他们的确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折向目的地的最后一个楼梯拐口,加隆看着通向天台的大门上一把沉重的、年代久远的大锁,静默无言地停下了脚步。阿布罗狄在他身后笑出了声,加隆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这个结局实在太有喜感。
众所周知,在少年少女漫画里,作为告白圣地斗殴景区的合理浪漫的天台——似乎是永远向各色人等敞开的。
普通的男生女生可以看到心仪已久的学长学姐,优等生可以遇见身陷危境的不良少年,OTAKU也没准能撞上未来人,超能力者和宇宙人。
天台……不知道从古到今多少恋爱、养成、格斗游戏都频繁地将它纳入校园事件触发地的存在,但在AQ中学里,今天,此刻,它就是锁着的。
阿布罗狄的笑声还没有停止,加隆的拳就攻了上来。
敏捷地在楼梯台阶上闪身躲过,阿布罗狄感到自己的重心有些不稳——加隆的头招是虚拳,他的底盘还很稳当。
单手撑住身侧的扶手,阿布罗狄的腿扫向加隆的右膝。同时腾出一只手,迅捷地袖出一根银针。
而加隆瞄准了他出力的方向和速度,一个肘击就要砸在他的小腿上;阿布罗狄收腿推针,浅浅地平挑过他的校服——幸而加隆及时收回力道,不然手背准被戳穿个洞。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两人相隔五级台阶站定,好象什么都没有过。
“幸好这一层大多是实验室和机房,你就不怕在学校动粗被别人看见吗?”阿布罗狄问道,“尊敬的海将军——加隆?”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虹’里面的哪一个?‘玫瑰’,‘水瓶’,还是‘蝎子’?”加隆回敬道。
阿布罗狄不带任何表情:“看来你不是负责情报的海魔女啊,我以为你能猜到呢。”
“哦?难道要我把他叫过来你才肯说吗?”加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的哥哥,撒加?啊,他已经是‘虹’的人了,我如果愿意完全可以把他指认成以上你所说的一个——”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会有人信!你居然敢动我哥,是想看看星星粉碎的样子吗?”加隆的声音里透着危险。
“听说你在海将军内部不太受信任,那要是有份标记为‘玫瑰’的DNA样品或者个人档案保留在‘虹’的机密资料库里,那份样品的特征和描述又和你完全吻合,”阿布罗狄的笑容逐渐成型,“某一天,擅长电脑的海魔女历经千辛万苦窃取到了数据,然后进行比对,意外地发现……”
阿布罗狄停住了话头,满意地看着加隆瞬间闪过的犹豫:“不得不说我得感谢你那位孪生哥哥,还有他无私贡献出的头发。”
他特地咬重了“孪生”和“头发”两个词。
“你以为世上像你一样的傻瓜会有那么多吗?”加隆冷哼一声。
“世界上是有不少傻瓜,”阿布罗狄的笑容没有温度,“只不过自以为聪明的傻瓜更多。”
“条件。”加隆在有限的几秒内权衡了很多。
如果不接受,吃亏的是撒加,或者是自己。
是撒加的话,在那边凭自己来辩护和担保根本没有人会理会,亲兄弟的身份明摆在那里;
是自己的话,恐怕从此就会被苏兰特的小集团彻底扳倒,作为血亲,撒加也会受牵扯。
两难,无论是谁,兄弟两个都会一起遭罪。
“闭嘴。”阿布罗狄很干脆。
“就这个?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更多。”加隆挑了挑眉毛。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我还需要适当程度上的一点小小的……”阿布罗狄补上后半句。
“狮子大开口是很不厚道的,而且不道德。”加隆截断了他的话。
“我的手上有最重要的人质,你会忍心吗?”阿布罗狄用调侃的语气折磨着加隆的耐性,“如果这是个游戏,我已经摸到了王牌。”
如果在这里杀死他,和逼他立刻泄露没什么两样;如果放他走,就要亲手出卖苦心经营的帮会的情报。
但是,对方手里有王牌,JOKER。
阿布罗狄在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他猜对了——目前加隆可以直接利用的弱点就是撒加。如果他不是那么在乎他的哥哥,今天是否能平安过他这一关呢——他没有深想下去。
“我的时间是有限度的,我饿了。”阿布罗狄不顾加隆的臭脸,很是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此刻加隆的心情相当恶劣,这份心情已经懒得掩藏、直接写到了脸上。从昨天开始起他就想找一个发泄点——不仅仅是为了撒加的事情,还因为和苏兰特对峙的失利。
在最新的情报布防里,苏兰特主张加隆留守AQ中学——他信誓旦旦地表示有绝对可靠的证据表明冥、虹、圣的相关高层人员已经“渗透”进这个学校。
加隆当时讥讽了一句,一个破学校有什么好渗透的。
苏兰特当即俯身向朱利安•梭罗请示,无法和野蛮的、没头脑的人交谈。
七将军内部会议差点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全武行拍摄现场。
原本才刚开个头的会议“不欢而散”,加隆“主动”被劝走,苏兰特留下继续主持会议。从集合地点回家后才一会儿他就迎接到因“虹”致伤的撒加,心里不免有一种丧气和别扭的感觉。
空空荡荡的失落,仿佛听见苏兰特尖刻的话语再次响起。
加隆从来就不喜欢蛰伏,他渴望的是面对面的酣畅淋漓的交锋。
无论哪一种活动他都参与过,尤其是在应对各种层出不穷的突发事故上,他的气势和魄力深得年轻的梭罗少爷的赞赏。
跳过小时候坏孩子的称呼,刨去AQ中学高一新生的身份,也许我们可以更全面地认识加隆:
海飞龙,加隆。
海域七大海将军之首。
虽名为海将军领袖,实际上深受以苏兰特为首的小集团的掣肘。
深得世界船业、航海业第一巨头梭罗家族现任当家人朱利安•梭罗的信任和赞赏。
擅长拳击,人称其绝招为“银河星爆”或“银河爆裂拳”,原因在于与其交手被打中后的人均有眼前乱冒金星的感觉,恍若体验银河免费一日游。
加隆的这层身份对撒加瞒得很死,他知道总有一天包不住——至少不能现在就把这个没用的家伙牵扯进来,他对自己用这样的借口。还好他发现撒加是个懂得妥协的现实主义者,这点他很欣赏老哥的开明和豁达。
“公平交易。”想通了的加隆也很干脆。
“已经够公平的了。”阿布罗狄不打算退一步,不,连半步都不退缩。
就算输得起,能承受苏兰特的赤裸裸的敌意,加隆也明白他根本扛不住朱利安的怀疑。
“啊!真没意思。”阿布罗狄看着沉默不语的加隆,兀自转身。
“你什么意思?”加隆拽住阿布罗狄后摆的臂膀。
他回头,眼里的带厌倦的高傲,那眼神直刺加隆的内心深处:“我说,没,意,思。我要去吃饭,饿死了。”
若无其事地挥开他的手,阿布罗狄踩着台阶下楼的声音响着,响着。
“哦?那……岂不是很有趣。”加隆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吹了一声口哨。
第八章时刻准备着
“阿布罗狄同学,你的作业没有交。”威风地抱着本子如同一颗螺丝钉钉在阿布罗狄面前,新近被指派为物理课代表的苏兰特“好心”提醒道。
“我交了。”阿布罗狄面不改色心不跳,快速抄写着面前摊开的一本密密麻麻的练习本。
“他的在我这里。”加隆头也不抬,保持着和阿布罗狄一样的姿势,做着相同的事情。
“掏出来!快给我交上去!”阿布罗狄左拳捣向前面人的后背。
“再废话,把我的数学吐回来!”加隆低吼道。
苏兰特的笑容变得阳光无比,他颇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掐架:“阿布罗狄同学也没做完呀,不过也是,昨天的作业是多了点。”
“啊,那是因为晚上玩游戏熬夜,太晚了就干脆今天来补好了。好了,完了!”阿布罗狄的笔尖点完最后一个小数点,长嘘一口气,满意地揉了揉肩膀。
“啊?这么晚了,那加隆同学你自己交给老师吧,我先送走了。”苏兰特瞄了一眼手表,离老师进班还有十分钟。
“随便你好了——如果你不想其他几个组的人恨死你的话。”加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布罗狄在原位上将两本本子准确地扔到第二排本组组长的座位上,引起一阵小小的惊呼。在这阵惊呼里,加隆将面前的两本本子扔到苏兰特怀里的一摞作业上。
“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要等上五分钟。”苏兰特悠闲地转身去催另外一组的作业——加隆想的的确没什么原则性的错,他还有两组的本子没收上来,却选择了先来盯他的作业。
如果将他们同视作海将军这个小集体,苏兰特大概就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典型模范。但是在加隆看来,这是明显的鸡蛋里挑骨头的斤斤计较的穿小鞋行为。
对苏兰特选择和自己同在E班这个事实,除了以权谋私以外,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解释了。“私”就是针对加隆进行监督和打击,“权”就是催作业的小组长。
如果不是班长要拉的仇恨太多而且事多烦人,加隆有百分百的把握苏兰特会竞选班长并针对自己开批斗主题的班会。
与此同时,C班内,撒加在研究开学以来第一次全校大型活动的责任清单报表中标记着高一C班的那一部分。作为C班的新任班长,撒加已经理所当然地成为校方负责将差事推给基层的中传接力棒——这样的说法是有些不妥。总之,他就是在对着这张表出神。
不用怀疑了各位,校园文化祭这种带有浪漫主义气息的人文产物是绝对不会AQ中学一开学就列入学生会活动日程的。尤其是在刚刚开学,经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仅仅是略有上学期的赢余的情况下,理想化模式里的看帅哥们演好戏的场面基本可消弭如烈火中的碎冰。
他看着“图书交流节”的大字默然思考着,他的脑海里蹦出家里的书架——加隆和自己在书房里各有一个独立的私人书橱。不同的是撒加的书橱里的书籍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而加隆的书橱上的灰都是撒加帮他抹掉的。
图书交流,顾名思义,以班级为单位,大家把想交易的图书摆出来自由买卖。既可以买自己班上的,又可以到别的班去买……总之就是一个学校化的跳蚤市场。
学生往往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想要的书,前提是你找得到。
学生会往往能以出租摊位的方式敛财,收取一定的费用作为经费以备接下来的各种活动。
活动时间:本周五下午2:00~5:00
活动地点:全校过道,走廊
特别赞助:朱利安书屋,城户书店
就在此刻,高一G班的潘多拉郑重地将单子折好压在笔袋下面,她内心的谨慎和敏感使她感一阵惶恐和羞耻——作为冥域对外的第一线外交驻军,她居然没有及时捕捉到这个机会,在类似邀请的交锋里失了先手。
一种类似于失败的挫折感让她连双手都在莫名颤抖,调整好呼吸,她开始思考补救方案。
朱利安书屋,城户书店……实际上都是那两个对外的宣传机构的延伸,在文化市场上,我们的份额实在是很少啊……潘多拉盘算着,蹙紧了眉头。
“潘多拉大人,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么?”坐在校园一角的长凳上,拉达曼缇斯淡淡问道。
“和你一起商讨——相信你也看到刚才贴在门口布告栏的通知了。没有察觉到对手的行动,我们两个已经严重失职……”坐在另一侧的潘多拉咬紧了嘴唇。
“您不必自责,这件小事无须放在心上。”拉达曼缇斯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潘多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可以听出她的怒火已经翻涌了上来:“拉达曼缇斯,你竟然敢——”
“图书买卖而已,我认为这是很无聊的,不,三方一起把力量投到学校里面,这已经实在是幼稚到可笑的举动。”拉达曼缇斯的眼神阴沉。
潘多拉迎着他的目光,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象是对着他说话:“看来,只能……”
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习惯性忽视他的意见和表达。拉达曼缇斯看着她沉思的侧脸,别过了头,说了句告辞便走向食堂。
“加隆,你有什么书不要的?”撒加好不容易瞅准一个加隆回家的空档,拦住他询问。
“哎呀,随便你。”刚训练完的加隆累得除了想睡觉以外什么都不想理会。
“那我挑几本……”撒加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没开灯的书房里。
“喂,你自己不有书,为什么要拿我的!”意识到些须不对的加隆一边倒在沙发上发短信一边朝撒加吼道。
“我的书……都很重要,我舍不得啊!”撒加无辜地回答道。
那我的书都不重要,你就舍得了——加隆心里暗自鄙薄老哥。
不过他说的也对,满满一书架的名著,还有许多是精装本,可精贵着呢——以前加隆实在闲得慌时想借本看看撒加还不肯借。
不借就不借,以为我稀罕。从小到大加隆对阅读世界名著的热情总是提不上来,也许就是这件事落下的阴影。
加隆的脑海里浮现出好几天前撒加说他当上班长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以身作则的好榜样,拿弟弟的书去充数……加隆的意识飘向远方,索性将手机扔到沙发内侧,窝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撒加抱着一摞书走出来,看见加隆睡在沙发上,放好书后便抱出他的被子盖在他身上。顺便摸出卡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到加隆脸上,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疲惫的脸,撒加的内心忽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撒加边犹豫着是否叫醒加隆边拿了起来,当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时,他定住了。
振动的铃铛形状图案下面,赫然是“阿布罗狄”的字样。
第九章 疼起来要人命的预防针
“喂,加隆!”踩着旱冰鞋在冰场休息区的阿布罗狄的声音吼得底气十足。
撒加的耳朵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这样高的分贝,出于人类共有的神经反射保护机制,他立刻把手机移到离耳朵一个伸展后手臂长度的地方。
“叫撒加接电话!”也许是不满意对方没有及时应答,撒加隔了这么远还是听清了阿布罗狄的声音。
“你那边太吵!”奔到阳台上,撒加还特意关上了门阻隔噪音扩散传播,他大声对着手机喊叫着。
对方没有应答,感觉上那头传来的音乐声,吵闹声渐渐变小了。
“喂?加隆么?叫撒加接个电话。”尚在耳朵正常接受的范围内。
“我就是,阿布罗狄,什么事?”
“哦,周五不是下午有那个图书节吗,我有点事情必须和你谈谈,明天放学你来我们班……最好能让人觉得你是加隆。”
“有什么区别吗?我为什么装成加隆呢?”撒加话一出口,立刻联想到阿布罗狄脸上不爽的样子和一顿更加凌厉的暴风雨。
“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你不来,或者一定要以你自己的身份来,我只能说,保重。”阿布罗狄的声音爽利干脆。
“明天见。”撒加挂断了电话。
他相信那一头一定也立刻就挂掉了。出乎意料的是,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撒加看了看屏幕,几乎惊住:还是他。
“还有什么事情?加隆他在睡觉,我明天一定会以他的身份去你那里的放心啊放心……”
“如果你因为我少胳膊少腿,我在这里先说上一声,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的事态。还有,一句忠告,多和加隆在一起,你弟弟比你想的要强太多。”
这回真的挂掉了。
撒加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今晚的一切可以称得上“离奇”。
加隆睡得很酣甜,至少撒加在经过他身边时他这么认为。他翻了个身,脸朝着沙发外,蓝色长发随意地顺着散到地面。
撒加轻轻将手机放回离他较近的茶几台面上,看着弟弟熟睡的、近于无害的脸,撒加顿生感慨——已经……强太多了吗?
也许,加隆比我强,就强在阿布罗狄所看重的地方。他唇角的微笑有点生涩。
一晃就到了周五,整个学校洋溢着激动的气氛,大家都热切盼望着下午的图书节,包括刚刚晋升入高三的正牌学长学姐们,一个个都想好好最后疯狂一把,体验高中生活已然为数不多的最后乐趣。
撒加中午刚吃完午饭就忙着张罗同学积极建设本班的书摊。平心而论,撒加算是比较人道的正常的组织者。有的班级的热心肠们连午饭都没吃上几口就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地搬书。
朱利安书屋和城户书店简直各搬了小半家书店到大操场两端。据好奇分子们前去打探的可靠消息,他们带来的图书从畅销时髦小说到地理人文史书,从时尚杂志到连载漫画,几乎是囊括了各个方面,远比学生们自己从家里扒出的图书强得多。
撒加倒是不焦不躁,他一再重复原则:这是无本买卖,卖出去就是我们的胜利……前提是凑足应向学生会缴纳的摊位费用。
他也没多大指望能凭这一项活动将班费赚得盆钵满盈。小学和初中的经验告诉他,班费的最佳来源往往是每学期学校退还给每个同学的富余的学费和代办费。
潘多拉的计划在她的严厉的监督下正一丝不苟地执行中——很快有人看见冥王书城的宣传横幅和搬运工的身影穿梭在校园内外。它的位子就恰恰卡在朱利安书屋和城户书店中间。
跟你说的一样啊,阿布罗狄。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撒加按照昨天投票指派的结果分配了任务,乐得一身轻松地卸任闲逛到大操场,看三家安安稳稳地安营扎寨。
“海域,圣域,冥域,有时也不拘于这样那样的叫法,也可以冥界,海界地叫,总之是三个相互对立的综合性集团。”
“虹?我们是相对很弱小的,但是也没有哪个敢硬动的。”
“就算有火拼的导火线,八成也是先摆平了虹,把把柄先销毁得七七八八再联盟混战吧。”
同样是夕阳,阿布罗狄的声音很小,动作很——安静——没有更好的形容词。
他们在离学校最近的公共图书馆里,一人手上拿一本书,但没人去注意书中真正写了什么。撒加事后特意瞄了一眼书脊,他拿的是《安徒生童话》,自己拿的是《红与黑》。
“运费不计,人工不计,小姐,请最大化计算您所能取得的利益。”辰己的头锃亮光滑。
坐在车厢里的城户纱织撅了撅着涂着淡紫色唇膏的嘴唇,不满地回答道:“你直接说我能攫取的利益有多少不就好了么?”
“啊,小姐请息怒。那,在面对劲敌的竞争的情况下,您能攫取到的利益有多少?”辰己连忙改口。
“这个,自然是到清点的时候才知道,”城户纱织高高地昂起头,“我知道,这是爷爷给我的一个考验,不然的话,这芝麻样的小事何必让我亲自来……”
“小姐分析得很对,老爷的确有这样的心思才有这样的指示,”辰己停顿了一会儿,“不过小姐您选取的下属真是让人惊讶,放着黄金级别的人才不予任用,也不挑选白银级别的能手,却带了几个青铜级别的新手就这样闯练,实在是……”
“爷爷的意思,我会看不透吗?辰己,你不用再试探我了。爷爷的本意就是让我历练一下,顺便培植属于我自己的新生势力。你回去就对爷爷这样说吧,我觉得大材小用不太妥当。”
城户纱织的话里透着果断和自信。
SY中学内——
A班,B班和D班的班主任各握着两张请假条。理由翻来覆去就是常用的那几条,不过就因为太常用,反而没有回绝的余地。
AQ中学内——
撒加看了看手表,一点整,三个大书摊基本整理齐全了。各个班级的小书摊前都已经有了些人,陆陆续续地开始买卖起来。
电光火石一刹那,撒加忽然想起了一件被抛在脑后很久的事儿,他一眼就认出前方走过的是曾经无情地在阿布罗狄面前替他火上浇油的男生,叫住他后急忙问道:
“喂,请问你看见加隆没有?”
第十章 上天遁地,风生水起,圣海冥虹,各显神通
“他?我没看到啊……”
撒加没有在追问,他穿梭在人流里向教学楼移动。第一节课是13:15开始,他知道加隆应该不会马虎到不上课的地步。
“学校的安排得真是拖沓烦人,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钝刀子割肉,真是不爽快!”听着一路上相似的抱怨,撒加内心深表赞同——究竟是哪位英明的领导安排的中午布置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再开始活动的计划,就算是少上十节45分钟的课也是绝对不可能把AQ中学就此拉下全市第一的位置。
“老师,我们要不要安排同学在下面看着我班的书?”撒加甫一踏进教室就听到这句建议。同时,和蔼可亲的班主任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我们要遵守学校的规定——不过呢,我会和任课老师说情,大家提前十分钟下课,怎么样?”
“好耶!”欢呼声此起彼伏,老班在大家的心里的形象好感度立马上升了若干点。对这种一看即为收买人心的小招,撒加和别的同学一样,也大大方方地照单全收。
其实我们班的也书不需要人特别照看,撇开进学校的人的个人素质不看,堂堂高中生,犯得着因为过期的期刊杂志乃至小学奥数习题集来“打劫”么?
撒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翻着手中的教科书,耳边萦绕着讲课声。上课前他在E班门口瞥到了趴在位子上睡觉的加隆,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紫龙,我这里的书已经齐了。”穿着印着“城户书店”LOGO红背心和牛仔裤的少年结束了核对工作。
“瞬,你是不是累着了?”众人的目光投向一个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的绿发少年,他虚弱地笑了笑,“哥哥,没事,我只是……”
“阿瞬,你不要勉强了。坐下来歇歇吧。”金发少年指了指操场边绿地上设置的休闲长椅。
“谢谢,我自己走……”在哥哥强制性的搀扶下,瞬领了大家的好意和关心,顺从地休息了一会儿。
“一辉。”沉默的黑色长发的少年,紫龙——这次活动小分队的负责人——走到了墨蓝色短发少年的身边,两人默契地稍稍远离了其他三人。
“你怎么看?AQ中学里的对立者,要动手吗?”紫龙没有什么特别动作,他的指间夹着书目清单,表情自然得就像是讨论书搬完了没有这样的事情。
“我倒是听有人提起过,三大集团都派了人来,就是不记得还有要我们找出一个就除掉一个的命令。”一辉的语气很淡。
“纱织小姐……”紫龙咽下了半句话,他翻动手中的清单,从第五页开始,每两页之间夹着一页特殊的记录——没有浸过什么显形药水,也没有用特殊记号加密——纯粹就是普通油墨打印出来的书目清单和花名册的二合一加厚版。如果刚好是AQ中学今年的新生看,没准还能发现自己和自己的新朋友被列入其中。
“你拿着那本挑选出来的嫌疑人名单,打算一个一个旁敲侧击再各个突破么?”一辉夹枪带棒的话让紫龙的眉头比起正常状态下偏移了几毫米。
“与其做这些摸不着边的工作,不如把手上的事情做干净。”他转过身,走向书摊。紫龙扫视操场,一个绿发少年站在朱利安书屋的一边,对着自己冷冷地瞪视着。
“艾尔扎克……我的师兄。”冰河和一辉擦肩而过,他和紫龙一起循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背转了身体。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先把这么多书卖掉好了。”冰河像是劝慰一般,轻轻在紫龙肩膀上击了一掌。
其实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课上的大家都心不在焉,老师还显得稍微比学生强点。
整整一节课,阿布罗狄和加隆坦然地互相传着纸条,丝毫不避忌苏兰特的目光——老师已经管不了那多事情了,他的学生们个个都在神游八表,干脆自己也就云里雾里,难得糊涂一把。
——你那位海魔女要发飙了。
——我发现你很喜欢猜,随你怎么认为。
——你们这次来多少人?圣冥那边可是不计血本,你还是抽点人手,保护你哥哥吧。
——要你多事。
——拜托,不要因为我是虹的人,你就这么冷漠,我可都是金玉良言哪!
——你金玉?你良言?那他还是虹的人呢,你怎么连自己底下的人都让别人罩!
——我想利用他分散你们兵力好乘虚而入,明白?
——阿布罗狄你好样的。够直接,够无耻。
加隆认为自己的措辞还是体面客气的,尽管“无耻”这个词语通常都是算作贬义。阿布罗狄展开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后一点也没露出生气的样子,仅仅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了之。
尽管米诺斯在心理上有准备,当他看见束着马尾戴着无框圆边眼镜鬓发垂到腋下纯然一副乖学生样的路尼时还是忍不住笑喷了。路尼冷静含蓄的声音就像一针镇定剂一样卡住了他的笑声:“米诺斯大人,据我们的调查,分析和筛选,您最好以学生身份出现才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啊?学生?”米诺斯用指节敲敲办公桌的桌面,路尼把手中的箱子平放到桌子上,打开后抖露出一套横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校服,里面还放了学生手表,眼镜和运动鞋。
“这是技术部临时加上去的一些小东西的说明,”路尼递上一张写得满满当当A4大小的纸,“这套校服是AQ中学式样的,拉达曼缇斯大人入学时特地多预定了两套,说是早晚您和艾亚哥斯大人一定会去看他出丑。”
“真是了解我的本质啊!”米诺斯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路尼识相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喂路尼,”忍住笑意的米诺斯板起脸叫他,“转过来,看着我。”
“不。”路尼没有动。
“别逼我对你用那招啊。”
“你想用就用吧,米诺斯大人。”路尼丝毫不畏他的威胁。
快手快脚地换好校服,米诺斯踢掉脚上的皮鞋,开始拆新买的学生运动鞋的盒子。辨识声音估摸对方穿好了衣服的路尼转过身,耐心地等他换好鞋子。
俗话说,无商不奸,于是,简化后,大家常用的一个名词就诞生了——奸商。
当撒加在离下课还有八分钟的时候随不止一个班的人潮在三个宣传广告,鼓动人心的标语和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前,感受到的是钱包的疯狂扭动和购物欲的放肆喧嚣。
朱利安书屋,10元买15元的书!20元买30元的书!今天,你买书了吗?
冥王书城,全部7折,外加返利:10元返1元,20元返2元,上不封顶!
城户书店,黄金有价书无价——1斤9.9元!书重还是钱重?
阿布罗狄读完三家的广告,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保准笑倒在地——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掐架拉客的手段也会被三大集团使用成这样。四处环顾,人头攒动,他站在城户书店的书摊前拣选——直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宝蓝色长卷发的少年穿着HC中学的校服,俊朗的容貌令人印象深刻.
“呦,看上哪本了?”阿布罗狄放下手中的外文名著译本,“等我一会儿,米罗。”
“这里倒是有趣,居然还拿这么原始的秤盘秤砣比划。”米罗感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变了——他看见了一个黄发的身影。
“不过以电子秤为主,真要用那种老工具撑完这么多人次,累也把人累死。”阿布罗狄闲闲地翻着,忽然抬头,便和苏兰特脸对脸。
“阿布罗狄同学在挑什么书呢?”苏兰特的声音清朗友好。
“哦,想找几本和历史有关的书,你呢?”
“我?看到你来打个招呼。”苏兰特转向了米罗。
阿布罗狄不急不忙地介绍道:“我打网游认识的朋友,今天来这里晃悠的,顺便淘几本书回家。”
“啊,你好,我叫苏兰特。”
“我叫米罗,很高兴认识你,苏兰特。”
“我去学校摊子那里转转,回见,阿布罗狄!”
“好的,回见。”
“他还真友善。”
“是啊,怎么会不友善呢?”阿布罗狄拎着装书的袋子,米罗把钱包塞回口袋。
“下次出来别带那么多钱,还有,卡也少带点。”阿布罗狄的声音不算大,米罗能清楚地听到。
“你怕我掉了,没人付帐吗?”米罗毫不介意。
“啊,我是挺怕的,不过今天实在是占了很大便宜。”他笑得很满足。
“下面去哪里?”米罗问道。
“回我们班放书,然后再下来逛!”阿布罗狄没有注意到身边擦过的两个银发的同校生。
“今天熟人可真多。”米罗淡淡地说道。
“什么?”阿布罗狄顺着他的目光向校门外望去。饶是他眼力再好,也只能看见穿着白色粉边长裙的紫发少女和浅灰西装的少年,以及他们身后各自正立着的一个类似管家模样的保镖。
城户纱织?朱利安•梭罗?
拉达曼缇斯在人群中加重了呼吸,刚刚打趣完他的米诺斯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