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间

港口总督三日月宗近x海盗首领鹤丸国永

第五章

 

“登船？！”太鼓钟贞宗顺着他的尾音重复道。船体被逼近的浪花撼得强烈晃动，鹤丸国永急忙调整帆的方向，稳住了船身。

带登船铁钩的绳索远远不够人手一条，海盗船长命令自己的船员们先将长绳系到腕间或腰间，然后全部系到一条带钩长索上，再将它缠上一枚实心炮弹。大俱利伽罗将这枚特殊的炮弹拿去船尾的火炮，将它从炮口塞入，在炮底填充进火药。然后他与其余几个海盗合力摁住炮身，使炮口抬起，使其瞄准“卡鲁切号”的头板。

“要撞上了！”被留在鹤丸国永身边的太鼓钟贞宗实时向他汇报情况。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们，伴随着“轰隆”一声，炮弹发射了出去，击碎了“卡鲁切号”的船甲。留在船板里的它没有爆炸，钩索直接被带着嵌入了船体，被拽住时在破裂的口子那里卡实了。几个身上绳索连着它的海盗们一个个蹬离了货船，奋力向上爬去。就在这时，立于船头的三日月宗近发布了命令：“预备——射击！”

密集的枪声顿时响起，随即第一排士兵有序迅速地移向后面填装弹药，第二排自动补充了上来。“新月港口”的卫兵们端着长路上型褐筒，瞄准了正贴在头板上顺着绳子往上攀爬的海盗们，不少枪口也冲着船尾的他们。大俱利伽罗沉住气，在搬起一只空桶挡着自己身体的同时轰击出了第二枚实心弹。

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钩索，行动也相对灵活，足以成为反击的中坚力量。他们一个个将铁钩钩上风帆战列舰的船身，有配备火枪的也开始向船上组织火力。忽然一阵横浪袭来，海水扑击着甲板。已经到了洋流交汇之处，水域之下暗流的流速和走向更加错综复杂。货船的尾部此刻已经贴上“卡鲁切号”的船头，剧烈的摇晃让依然留在船上的人几乎站立不稳。顷刻间，一阵仄歪让小船尾部被压下水面，船首高高翘起。

“走。”确认货船上已无他人，放弃船舵的鹤丸国永将绳索绕过待在自己身边的太鼓钟贞宗的肩胛，将他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以极为敏捷的速度夹着他奔向桅杆。

木头被挤压的咯吱声不绝于耳，沉没的速度肉眼可见。鹤丸国永用水手短刀三两下割断缆绳，帆布瞬间滑落了下来。海水在他爬到桅杆中部时漫过了甲板，攀在他背上的太鼓钟贞宗眯起眼睛看向已经在掩护同伴并与士兵周旋的大俱利伽罗他们，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一直爬到能落脚的横向桅杆处才停住。太鼓钟贞宗递过铁钩，鹤丸国永熟练地放出一段绳子，手上忙得不停歇的时候，眼睛看向了正在激战中的双方。虽然没有覆没于被撞沉的货船，目前他们依旧处于劣势。在空中抡舞的铁钩连带绳子发出了呜呜的风声，然后尽数被淹没于海浪声、叫喊声、枪击声和兵刃碰撞声的喧嚣里。

 

铿锵两声，三日月宗近识破了大俱利伽罗的佯攻，紧接着便以西洋剑急刺他的左胸。他堪堪闪过，外套上“刺啦”一声，多了一条水平斜挑的划痕。混战里三日月宗近抽出腰中的短枪，在抬起手时以余光瞄见朝身侧袭来的鹤丸国永。他一手持剑一手持枪，分别朝两个方向攻去，封住了他们的动作。

“去抢舵！”鹤丸国永俯身躲过子弹，朝大俱利伽罗喊道。太鼓钟贞宗也在和敌人周旋，擎着短刀依靠桅杆和其他障碍物躲过攻击。三日月宗近在战斗转化为近身战后就命令士兵们放弃褐筒，将海盗们逼到各个角落，以分化的围攻消耗他们的体力和士气。

“又见到你了。”来不及装填火药和弹头的短枪暂时充作了趁手的钝器，三日月宗近以西洋剑抵住了鹤丸国永的一击。他随即猛踢他下盘，然后被三日月宗近的反手突刺逼到收回了腿。

甲板上火光摇曳，“卡鲁切号”在交汇的水流里开始颠簸。三日月宗近盯着他的双眼，没有给鹤丸国永留任何喘息的余地：“看来是顺利逃了出来。”

“对，而且我——”以手撑地的海盗一个后滚翻躲开劈砍，借跳到船舷边的反作用力刺向面前的总督。刀刃破开了空气，伴随着说话是它带起的“咻咻”声：“——不会再回去了。”

“这恐怕得由我来做决定。”以枪管抵住了来势极快的水手短刀，三日月宗近顺势一绞，卡住刀刃将它带出鹤丸国永的手掌，短刀与短枪双双落到了甲板上。鹤丸国永瞄准这个时机，抽出绑在腿上的短枪，扣动了扳机。

听到枪声的三日月宗近下意识地回手用西洋剑护住门面，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挡住了那颗子弹，剑刃登时断为了两截。虎口被余力震得生疼，在错失良机的鹤丸国永重新装弹之前，他扔掉残剑，抽出了收缴的匕首。

“居然用我的东西来对付我，你这总督当得真是寒酸。”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他就已经腾挪了三四回以躲避三日月宗近的斫击。

闻言三日月宗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下的招式却完全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是吗？”

“那当然啦，小气鬼。”脚后跟预料之中地抵到了侧舷，身后已经没有能退却的余地。鹤丸国永盯着朝自己挥来的匕首，一个纵跳跃上船舷。这时一个极大的浪卷到船底，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扎向自己胸口的匕首。

不假思索地抓住三日月宗近的手腕，鹤丸国永跳回到甲板上，在稳住自己的同时使用了摔跤的技术。他的双腿和腰部用力下坠，扳住三日月宗近的小臂，绞到他无法挥动手腕动作。然后将他整个身体顶起，在让他越过自己的同时将他抛向船外。

眼看着自己即将落入海中，三日月宗近也牢牢抓住了鹤丸国永的手臂，抵住他卸力的力道。僵持在一起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掉了下去，“扑通”的落水声在混战里并不响亮，却被不止一个人瞧见。察觉到这一状况的士兵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大声疾呼着涌向船边。他们将火把探出船舷向下凑去，尽量照亮海面以查看落水的总督的现状。

抱着鹤丸国永在水下解决对方的念头的太鼓钟贞宗也冲向了船头，准备在他上船时给予掩护，然而却再也没见到两人浮起来。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船长平时在海下憋气戏耍的极限，他开始感到不安，甚至觉得他已经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明白事态变得严峻的海盗和港口卫队不约而同地停手了，而不远处的“玛丽·塞勒斯特号”和“乔伊塔号”还在交战。正在这不知所措的时候，趁机夺得舵盘的大俱利伽罗朝天鸣了一声枪，众人都看向了他。

“先叫他们停战，”他以枪口指着那两艘风帆战列舰，言简意赅，“然后下水找人，动作快！”

 

 

唤醒意识的是眼皮外的阳光，在注意到眼球前的一片纯粹的红色后，一阵恶心感便从胃中泛了出来。三日月宗近睁开了眼睛，撑起身体用力咳嗽了起来。他感到手脚如同棉花一样软，口鼻间有不少砂砾，刺得喉咙极为难受。

深沉的麻木感直到呼吸顺畅后才有所好转，他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细沙，然后慢慢放松了。面前的与其说是沙滩，不如说是礁石和砂砾的混合。看样子这里应该是某座小岛，是那些被认为没有开发价值的群岛中的一个——他对这一带有印象。

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显然这里的植被非常丰富，而且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岛上的地势起伏不平，他能看到丘陵和足以成为“山脉”的走势。躺着的这块地方属于一片连绵的低洼，在起身之前他不忘看向四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匕首奇迹般地还插在鞘套里，他让自己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从落入水中起，鹤丸国永和他都死死地摁着对方，在几乎看不清一切的海水里出拳和躲避。争斗中他们被漩涡一般的水流分开，在上浮时发现已经难以挣脱。三日月宗近只记得自己将一直握在手里的武器凭感觉收了起来，双手划拨水流，伸踢双腿向上游去，接着就慢慢失去了知觉。

“咳咳……”海水的咸腥味在喉头挥之不去，他用力咳嗽了几声，现在已经大致能明确自己流落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荒岛。在这里等待救援或许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他需要收集食物和水，最好能找到安全过夜的地方。

 

在这里的夜晚并不保证不会有野兽出没，根据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还是中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同样被冲上岸的还有一些死鱼，刚刚他没细看，等鼻中闻到一阵腐烂的味道时才发觉。三日月宗近皱起眉头，慢慢站了起来，向树林里走去。

地上缠着几乎让人下不了脚的藤蔓和枯枝，树木郁郁葱葱，遮去了大半的阳光。有匕首在身，他并不是非常担心自卫的问题。虽然是海盗的东西，用起来也一样顺手。正这样想着，左侧的灌木丛忽然发出一阵响声。三日月宗近警觉地转了过去，半拔出匕首，然而分开树丛向自己冲来然后猛然停住的赫然是鹤丸国永。

他看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还是和三日月宗近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也在这里？！”

从不远处传来了呜呜啊啊的呼号，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鹤丸国永继续向前跑去，将总督连同自己的匕首都撇到了一边。三日月宗近朝他逃跑的反方向看去，似乎是有几个肤色黝黑以叶蔽体的土著人正向这里追来。他们拿着长矛一样的武器，在坑坑洼洼的树林里速度极快，如履平地，还时不时像是传递消息一样地发出叫声。这时他听到鹤丸国永喊道：“还不快跑？你不要命啦！”

 

 

本章设定：

长路上型褐筒：1722–1793英制标准步兵鸟铳，有效射程50m至100m，一分钟可击发2~3发。

通用设定：

本文的官职设定沿用英联邦殖民制：

港口：总督-副总督-布政司/辅政司等等

国家一级行政区：首席部（厅）长/第一部长-副首席部长等等

 

本文属于架空世界观，描写参照1691年至1723的海盗“黄金时代”和《加勒比海盗》系列。彼时远东航海业崛起，涌现出一批意欲打开远洋航线的、以家族为代表单位的新兴势力。底蕴深厚的欧洲巨头们也瞄准了这块新生市场，于是分别牵线各家，数年内便达成贸易同盟，成为战略联盟。

远洋航海业立时开辟出了一片新天地，海洋贸易连带遗迹考古也蒸蒸日上，各大洲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极为密集的航线与丰厚的利润促使海盗大为活跃，各个重要的商贸港口无一不建造了守卫堡垒，并由各个势力派遣代表接管。

本文与任何历史人物或真实事件均无联系。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孤岛副本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