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间

港口总督三日月宗近x海盗首领鹤丸国永

三条守卫队VS伊达海盗团

第二章

 

面对这来得突然的变故侍卫们各司其职，丝毫没有放松对鹤丸国永的监视。然而他却用力推了一把离他最近的那人的后背，让他撞上一个被推得跌跌撞撞的大汉，两人摔作了一团。接着他用力侧身，用肩肘将抓着身后锁链的那个士兵顶到前方。

半横着的链子绷得紧紧的，将后面接二连三冲上来的人绊回原处。倏然间一把匕首抵到他的脖颈边，刃面吹断了一绺银白色的头发。鹤丸国永斜眼看向以匕首横在自己面前的三日月宗近，缓缓放下手，不再动作。

倒在地上的人们后退的后退，摔倒的摔倒。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瞬间控制了这一突发状况，用西洋剑和长矛制住了被挤到前面的人。他们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枉，嚷着自己的胳膊腰背和腿脚撞得生疼。在连续的快速质问前没人承认自己和海盗有任何瓜葛，都是后面推搡所以才破开了封锁线。

这时一阵低低的哭泣声钻进了人们的耳朵，在尘埃落定后，一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子被拉了起来。他哭得满脸通红，身体不断发抖，竟奇迹般地在这场混乱里没有受伤，躲过了被踩踏的命运。这时人群里传出了焦急的呼唤声，那个原本因为好奇而挤到前面看热闹的孩子听到家人在呼喊，“哇”地一声哭得更加响亮。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垂下手里的武器，转身看向三日月宗近。见他点了一下头，他们中的一个出列，将他抱起，快步送还给了已经挤到人群边缘并伸长手臂的他的家人。那个胖墩墩的男人搂抱着自己的孩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士兵和总督，然后以复杂的眼神扫过出手救了自己儿子的海盗，闷声掉头走向后面。

趴在父亲肩头的小孩依然在抽泣，鹤丸国永看着他带着泪光的小脸没入人群。三日月宗近收起匕首，示意自己的亲信侍卫继续前进。他随着鹤丸国永的速度慢慢走了几步，然后听到他的一句嘀咕：“总督也有看不到的地方。”

声音不高，既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鹤丸国永的嘴角浮起微笑，盯着远处向这里赶来的士兵队伍：“站得太高，看得太远，对身边的事情反而一无所知。”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东西。”三日月宗近抬起头，身边随行的亲信捧着他的总督帽。他敏锐地察觉经过刚才的事情后，对待身边海盗一面倒的讥嘲和痛恨似乎有所改观，至少愤怒的火焰平息了好些。然而随即几个商船船主和船员的鼓噪让他认为自己是想多了，他们已经握拳振臂，高喊绞死海盗的口号，统一有序地为“新月港口”的护卫队们呐喊助威。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终于所有人都群情激奋地喊了起来。口号传得很远，连街道上都能听到。用帕子擦着脸上汗水的今剑闻声停下了，他跑得脚心发热，背上流汗。岩融教他在总督府里安心等待他们回来，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凯旋归来的哥哥们，所以偷偷跑了出来。

主干道两边密密麻麻地站着人，相比港口还是显得有些稀疏。他还没歇够，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尖叫：“来了！”

“这么快？！”今剑想分开前面挡着的人，奈何人小力气小，根本挤不过。他恼了，对着铁塔一样的背影们大声嚷道：“我是总督府的人！总督跟副总督都是我哥哥！快让我进去！走开——让一让！哎呀——让我过去呀，我要看不到了！”

人群被他硬生生地钻开一道波纹，又迅速地合拢了。等好不容易站到最前面，今剑已是气喘吁吁。从入港关卡到总督府的道路已经按三日月宗近的意思清空，处处有士兵把守。他看到他骑着那匹名为望月的远东良驹风驰电掣地靠近了这里，依稀能辨认出后面跟着副总督，以及一队十名同样骑马的卫兵。

望月一骑载了两人，在三日月宗近身前坐着的是一个手上系了锁链的青年，腰身被他的双臂环住，以防逃跑。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金色的眸子给人的印象极深。他的神情好似在自家后花园纵马闲庭漫步，甚至向女人多的地方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那是谁？”“那个抓来的海盗吗！”“他是海盗？！”“据说还是首领……”周围的交谈声不绝于耳，站在临街房子窗边的人们朝总督的队伍挥舞着手帕。今剑大着胆子跑到路中央，在侍卫们赶来之前朝他们一边招手一边喊道：“三日月宗近哥哥！小狐丸哥哥！”

“今剑？”小狐丸看向自己的堂弟。在最前面的三日月宗近朝他笑了笑，挥动缰绳，望月不惊不慌地自他身侧奔了过去。

见状小狐丸一只手抓住辔头的侧带，放慢了速度，侧身以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捞到马上。今剑长长地“哈”了一声，听着左右两旁骤然爆发的喝彩，兴奋得左扭右扭。

“小心些，别摔下去。”小狐丸用手臂牢牢环住了他，教他抓紧马鞍前的缰绳。马蹄声得得响起，今剑快活地叫道：“你们回来啦！抓到的是谁呀？”

“伊达的海盗首领，鹤丸国永，就是前面坐着的那个。”小狐丸回答道，这里已经能看到总督府的建筑。

“那就是他呀？”今剑“哇”了一声，并没能很好地将刚刚看到的人和传说中杀人越货的那帮海上霸主联系到一起。布政司岩融给他说过许多关于海盗的故事，像是有“幸运儿”之名的物吉贞宗和他从不落网的海盗船，从远东漂洋过海而来、在这一带十分活跃的以山莺为旗号的海盗，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他想了一会儿：“咱们要怎么处置他？”

 

还没等小狐丸回答，三日月宗近在总督府前停下了。六名侍卫包围了他们，以防鹤丸国永有什么小动作。他脚上的铁球在上马前被取了下来，在押入府中监狱后会重新扣上。走得慢反而容易突生变故，刚刚在码头的那一幕就是实证。

“这就是你那‘新月港口’的总督府，”鹤丸国永在三日月宗近下马之后低头瞄了他一眼，“够气派的，我算是第一次来。”

“也是最后一次。”三日月宗近拽紧手里的链子，示意他下马。鹤丸国永没再磨蹭，利索地跳到了地上。

望月喷了一个响鼻，被亲信之一牵回马厩。小狐丸牵着今剑跟了上来，鹤丸国永转身看向一动不动瞧着自己的今剑，他下意识地躲到小狐丸身后，只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这孩子……”鹤丸国永顿了顿，“看起来跟我最小的弟弟差不多大，是你的家眷吗？”

“小狐丸，带今剑进去。”三日月宗近没有回答他。鹤丸国永故意叹了口气，面前的人简直谨慎得不像话。细细碎碎的“哥哥”的叫声传了过来，他盯着今剑远去的背影，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哗哗作响的链条被交付到卫兵手里，鹤丸国永注视着面前的高大建筑，思考着自己将被置于何处。他们没给他休息的时间，总督下达了命令：“带他去密室。”

他刚说完就被鹤丸国永叫住了：“等一等，在我用刑之前，我有权要求神官来做告解。”

“告解？”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他不相信鹤丸国永所说的每一个字。

“是的，我是忠实的月神信徒，说是她的神仆也不为过，”他挺起胸膛，“你们‘新月港湾’应该也推崇她吧？都是月亮，看在同样的信仰上——”

“——我们信奉海洋女神。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刻意折磨异教徒，带他下去。”三日月宗近截住了他的话。鹤丸国永欲言又止，在他的目送下被押送进总督府的地下监牢。

 

至此，神经高度紧绷的总督吐出一口气，小半天前的海上交战令他的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硝烟气味。他带着亲信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石切丸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结束临时的代理职务。看到家人平安归来，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回来了？”

“下次得把今剑看紧一些，这孩子喜欢乱跑，”他说道，“活力过头也是坏事。”

“我怕那么做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对了，”石切丸抽出一卷卷宗，重新戴上了单边眼镜，“这个需要裁度的案子有些意思，经贸纠纷。”

“嗯？”三日月宗近坐到沙发上，披风已经被侍卫解了下来。在他们说话时开着的门被笃笃地敲了两声，仆人们得知总督回来，特意送上解渴的茶水和点心。

“交接地点填的自然是我们港口，卖主就是船主，运送的是布匹，提前签下了合同。买主验货后说货损状况太严重，所以不要，所以双方发生了争执。在船坞附近进行械斗的时候被守卫队拿下了，现在人还在监狱里。”他做了一个总结。闻言三日月宗近呷了一口茶，顺着他的话接道：“听上去很普通。”

“不，关键是货损的契机，”石切丸笑了笑，“合同上写的是碰到天灾海难等不可抗力因素时，买方予以卖方免责，不追求货损责任并照价支付；遇到海盗或船主驾驶不力导致货物受损，卖方负全责。这位卖方船主显然没有为一船布寻找海上私人武装船的心思，他们的船走的那条路线按理说不可能会有太大的风浪。但是现在的焦点在于买方认为是人祸，卖方觉得是天灾：他们声称自己被人鱼用海啸攻击了，布匹遗失一半且全船货舱进水，因为人鱼要求他们支付过境税金。”

“什么？”三日月宗近放下了茶杯。石切丸点了点头：“更有意思的我都记录在证词里了：‘人鱼王国’‘魔法攻击’‘大漩涡’——你想看看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新月港口”迎来了夜晚。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沿岸，闪烁的火光和灯光映出了不夜港口的繁华。即便身在总督府，也能听到空气里隐隐约约的不输于白天的喧闹声。

今剑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时不时梦呓几句。三日月宗近坐在书桌边，天上一钩弯弯的月亮将光芒投映到了他的私人房间里。来自“荣光之都”的数封请柬被他扫到一边，小狐丸起草好的回函整齐地码在他的面前，只待盖章确认。他的手伸向统一发给议会乃至其余两大港口的公文通知，它还是一份草稿，是猎取到海盗后的例行公事。

与此同时，待在地窖里的鹤丸国永睁开了眼睛。他打了个呵欠，从酣睡里满足地醒来。动了动被缠得发麻的手指和脚趾，他扭头活动了一下颈肩。以铁条与石灰浇铸的牢房看上去坚不可摧，坐在石床边缘的他抬眼看向投射到面前的颀长的影子，外面交接班的响动声让他稍稍挑了一下眉毛。

舌头像是在够着什么似的向后缩去，他低下头，头颅在颤动两下后又变稳了。齿间多了一枚极细的针，他将前额贴上双手，将它顶入了锁眼。

通用设定：

本文的官职设定沿用英联邦殖民制：

港口：总督-副总督-布政司/辅政司等等

国家一级行政区：首席部（厅）长/第一部长-副首席部长等等

 

本文属于架空世界观，描写参照1691年至1723的海盗“黄金时代”和《加勒比海盗》系列。彼时远东航海业崛起，涌现出一批意欲打开远洋航线的、以家族为代表单位的新兴势力。底蕴深厚的欧洲巨头们也瞄准了这块新生市场，于是分别牵线各家，数年内便达成贸易同盟，成为战略联盟。

远洋航海业立时开辟出了一片新天地，海洋贸易连带遗迹考古也蒸蒸日上，各大洲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极为密集的航线与丰厚的利润促使海盗大为活跃，各个重要的商贸港口无一不建造了守卫堡垒，并由各个势力派遣代表接管。

本文与任何历史人物或真实事件均无联系。

第一章

第三章

反正我不相信是最后一次来总督府，以后来的机会多着呢……

我继续写！大家的评论稍后恢复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