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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拜见岳父大人》(《极乐净土》番外一,三日鹤,三条/伊达亲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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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结婚。”

 

出乎意料的直球无异于是将炸弹塞到了耳朵里,当鹤丸国永拼起被轰成碎块的思维的时候,三日月宗近的解释已经说完了大半:他那里的求婚通常由男方家长向对方的父亲提亲,可是他的父母走得很早。

“按我们国家的风俗,应该委托比较有名望的人过来代为提亲,”三日月宗近顿了顿,“但是当地没有权势比我还高的,所以由我自己来。”

鹤丸国永感到嗓子一阵发干,他和自己的父亲对望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此不真实。结婚,不,准确地说,现在还是求婚。按理说不应该一下子就跳到这一步的——鹤丸国永捂住了额头,背脊靠上了旁边的书橱,靠着它来支撑自己。思绪回到了一天前,那个时候三日月宗近还完全没有要提这件事的迹象……

 

 

“什么,我和你的国家要建交,还要搞免签?!”错愕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咽下了后面的话。他们两人坐在宽敞的长沙发上,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一期一振与贴身的侍卫们则在驾驶室和机舱尾部的休息间,中间有隔断和舱门。服侍的仆从坐在沙发外围的一圈软椅上,随时等待传唤。

这架私人飞机里的装潢十分精致,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的华美繁杂压根就不输于王宫。当鹤丸国永跟着三日月宗近上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进错了地方——然而舷窗外的蓝天白云提醒他这并不是。

气流很平稳,他低头看着沙发上自带的安全带,手指拨弄了一下结扣。他并不认为三日月宗近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特意这么做,毕竟他是一个头脑清楚且有条理的掌权者——虽然往往不会按照套路出牌。

阳光逐渐变得刺眼,上下滑动的舷窗遮挡栏自动闭合,于是舱房里只剩下了柔和的灯光。三日月宗近随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当日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根据入境人次的统计数据来看排在最前位,早点办成的话对旅游业会更有利——这算是相当具有说服力的客观理由。”

“嗯。”鹤丸国永应了一声,然后听他接着说道:“不过,如果让国民和大臣们知道是因为你的话,也未尝不可。”

“什么叫‘因为我’,”鹤丸国永别开了脸,低声嘟囔道,“你刚刚才说是因为旅游观光的人有很多才……”

“那也不需要国王亲自访问,”他的手撑住了下颌,打量着身边的人,“我想记载王族历史的人也许会对这段很感兴趣,毕竟从文学性上而言,他们喜欢写带点浪漫元素的王室爱情传奇。”

鹤丸国永盯着他,伸手在胳膊上挠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三日月宗近,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三日月宗近瞥了他一眼,伸手摸到了他的脸颊,然后移到脖颈。虽然只是轻触,却带上了挑逗的意味:“是么,在哪儿呢?”

不想在口舌上继续纠缠下去,鹤丸国永捏住了他的手。只见那张俊美的脸靠近了自己,贴在耳边吹出的气息十分温暖:“还是说,掉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距离不知不觉被拉近,沿着腰线熟练抚摸的手力度正好。尽管隔着西装上衣和衬衫,触感依然那么熟悉。小心翼翼梳到颈间用来挡住脖子上吻痕的头发被捋开了,当温热潮湿的吻覆上那里时,鹤丸国永不禁用手臂拢住了他的身体:“喂……”

“你在担心什么?”看着自己新印下的吻痕,三日月宗近扫过了鹤丸国永被正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那上面还留着更多。

“我,我就要回家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后悔没有买一些粉底或遮瑕膏的鹤丸国永用力摇了摇对方的手臂。按理说是在航站楼就想好了要靠这些来遮掩那些挡不住地方的,甚至也查了一些妆品的免税店编号。然而在被带到三日月宗近面前后,这些就统统忘得比什么都干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对方上了飞机。

而三日月宗近却是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你需要跟他们交代什么?”

“交代……”声音弱了下去,鹤丸国永张了张嘴,憋下了半口气,“刚刚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在你开的公司里当了四十来天秘书,性质是实习;你是当地最大财阀的董事长,总裁也行,反正你做主。你这次有意来我们国家开拓国际市场,顺道去我家做客,然后由我负责当地的接待;一期一振他们是你的私人保镖——拜托了,好歹记一下你自己的人设啊!”

“噢。”简短的回应和漫不经心的表情表明了面前的人完全没将他的话当回事。鹤丸国永使劲按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份表现得太明显的话,他们肯定很难一下子接受……我真的不想让那种事发生。”

这四十多天里其实都吃住在王宫,还和国王谈起了恋爱。因为对方想要更多地认识和了解自己,所以跟着回来了——照实说出来的话估计现在会在家里引起各种层面的超级地震,因此,鹤丸国永相当清醒地按照原来的实习设定圆出了一通看似完美的谎话。他在电话里特意强调了老板的身份之重要和这些天里对自己的照顾有加,请父亲帮忙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定下一桌午宴,并叮嘱弟弟们一定要乖巧听话。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接到自己的电话通知后,家里已经召开了一轮紧急家庭会议。肚子里对大儿子憋着一股思念但不好明着表达出来的父亲大人立刻联系公司推掉了明天的工作,准备留在家里负责掌勺;大俱利伽罗和太鼓钟贞宗组成的食材小分队已经出去按照他列出的单子进行采买;被预定打下手的烛台切光忠开始帮着老爸研究和决定菜谱。他们三个开学比大哥要晚一周,不用请假。

三日月宗近看着低下头的鹤丸国永,语调很轻快:“放轻松一点。”

“怎么可能……”莫名的紧张在心里燃烧,鹤丸国永抿着嘴唇,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中意的人带回家,虽然觉得三日月宗近一定会留下很好的印象,但还是有些忐忑。他十分希望爸爸和弟弟们都够在欢迎自己回去的同时也能够接纳三日月宗近,不是作为“对自己而言影响力重要的上司”,而是“也许会成为家人的那一位”。按照既定日程来看,他们今天夜里能够抵达国内,明天上午就可以进家门。三日月宗近的计划是在那里逗留到晚上,从后天起就要开始正经的国事访问。

时间如此有限,一天也未必够让他们好好缓冲,鹤丸国永决定慢慢让家人们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去学校后时间还长,可以隔着距离从容对话,至少他确定老爸不会冲到学校让他说清楚。

“去休息吧,”三日月宗近只是笑了笑,“看来你昨晚没睡好。”

“你怎么——”把“知道”两个字咽了下去,鹤丸国永盯着他的眸子。几秒钟过后,他低声说道:“确实没睡好,不,我基本一夜都没睡着。”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按揉着眼睑,目光落在了对面沙发上的一块茶色和金色交错的软垫上:“脑子里都是你说过的那些话,全是我们在一起的各种画面,完全没办法脱出哪怕一秒钟。我反复问自己,真的就像这样全部结束了吗?明明我都放弃了,你还是要用给我自由的名义赶我走——能回家的话我确实是会觉得高兴,但是离开你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家里人对我来言很重要,你也很重要,我没办法比较哪边更多。解决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觉得我们不至于要这样决绝。如果是因为过分在乎我的感受,就一定要我走你设想好的最佳道路,我会很感激,但是——”

 

——但是不会感到幸福。

 

话没说完,鹤丸国永感到三日月宗近的手将自己的下颌捏住了,于是顺着他的力道转过了脸。他从未看过他如此认真的目光,如同灵魂被直接穿透。手掌覆盖住了脸颊,极为温柔的亲吻落在鹤丸国永的唇上。唇瓣相触的温热和很轻的吮吸让身心都放松了些许,他感到三日月宗近稍稍离开了自己一些,接着柔声说道:“去睡吧。”

“好的。”鹤丸国永解开了沙发上配套的安全带。他确实感到了有些困倦,原本的计划便是上飞机后好好睡一觉。在仆从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卧室,在看到货真价实的一张大床后,他再度说服了自己这里并不是什么五六七星级酒店,而是私人飞机。

向周围看了一圈,从带淋浴的洗手间到换衣间应有尽有。穿上了睡袍后他躺到了床上,被褥和枕头十分松软,机舱内空调的温度和湿度恒定,盖在身上正合适。准备闭上眼睛时,他看到仆从从床垫侧围抽出两根安全带。

“啊……这……”鹤丸国永眨着眼睛。他低下了头,恭敬地说道:“您在入眠时万一碰到气流,会产生强烈的颠簸,这样可以保障您的安全。”

“这个我知道,但是不至于从床上掉下来吧?”说归说,鹤丸国永没有拦下他。

隔着被子被扣住的感觉并不明显,他将手臂伸出被子,顺着那带子捋了两道。身下的床比王宫里的那张要小许多,但也远远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双人床。他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枕边,暗自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仆从跟在三日月宗近身后过来了。站在鹤丸国永身边的仆人立刻向他所在的方向半屈下膝盖,鹤丸国永勾着身子瞧着他,只见三日月宗近半展开手臂,让仆人替他也换上了睡袍。

带子被迅速解开了,三日月宗近躺到了床上,鹤丸国永掀开被子,让它将他们两人笼住。靠在他的怀里,他禁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也过来了,不用办公的吗?”

“我昨晚也没睡好。”三日月宗近的手搭上了他的腰。心满意足地闻着熟悉的香味,鹤丸国永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年轻人,你很有眼光,我家的孩子确实都是个顶个地出类拔萃,”听着老爸竟然用上这样略带自豪的口气,鹤丸国永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已经要爆出血了。他看向书房的木板地面,手指不自主地在发抖,“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一个开明的家长,婚姻这方面随他们的个人兴趣。虽然我不喜欢干涉孩子的选择,这也不代表你到我家来吃一顿饭,就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么轻率的话。”

三日月宗近和他面对面坐在方桌前,稍微侧了侧头:“我们俩都很明确了,他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鹤丸——”听到老爸在叫自己的名字,鹤丸国永非常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他。面对询问和怀疑兼具的眼神,他感到嗓子几乎不是自己的:“其实我们两人只是在恋爱,打算进一步交往,所以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听到自己的儿子承认在谈恋爱并没有什么,把人带回家也就先算了,对方是男的也可以忍一忍——毕竟现在言论里的最大当量级是“求婚”,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暂时缓着——如是想着的父亲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妥协了多少。他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三日月宗近,眼神开始变得挑剔起来。

“恋爱跟结婚不一样,”他敏锐地抓住两人话里的矛盾之处,“我早说了,一切都以他的意愿为主,我不干涉。但是,我会以父亲的身份阻止你,就算你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板也不行,你们俩现在毕竟还不成熟——”

“所以我需要时间。先按你们的习俗求婚,让他慢慢适应,这是我能想到的表达诚意的最好的方式。”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

站在书房门外全程偷听的烛台切光忠捂住了自己的嘴,顺带捂住了大俱利伽罗的嘴;大俱利伽罗紧紧捂住太鼓钟贞宗的嘴,差点把弟弟闷得背过气去;太鼓钟贞宗放弃了传声用的杯子,直接用耳朵贴着门,几乎要粘上去。

三人都憋住了嗓子眼里的各种声音,门里面谈话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料想,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急转直下忽然变成这样。明明应该是关于大哥未来择业和薪酬上的探讨,他们做好了也许大哥要在国外长期工作的思想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一下子就拐进了婚姻这种私事——太鼓钟贞宗对着余下两人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我真的以为只是公开他俩的恋爱……”他的眼神在这样拼命诉说,然而没人再注意到。

 

 

时间倒转回一个小时之前,鹤丸国永没有让家人来接机,而是直接带着三日月宗近他们前往自己家里。虽说一排同款车停在门前张扬至极,一定会引起邻居的种种议论,此时也只能装傻充愣。

很快就有人替他打开车门,拎着自己背包的鹤丸国永百感交集地看着门牌上的字,恨不能立刻冲进去大喊一声“我回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打量了一下周围,正在用别在衣领上的对讲机调度车辆分别停到住宅四周的路口,形成足以保护国王陛下人身安全的封锁圈。这样一来车队分散多了,但光是停在门口的这辆加长型轿车就已经足够显眼。

三日月宗近看着眼前的房子,除了嘴唇的线条紧了一些外并没有什么言语。鹤丸国永有些紧张地看着身边的他,生怕他给出什么负面评价。自己的家在本地自然属于中上水准,独门独栋的带院落住宅,但是和王宫比起来仍是寒酸得不知怎么比较。而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非常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我觉得……”鹤丸国永背着背包。他看了看身后拿着各种特产、礼物和纪念品的清一色黑西装的侍卫们,又看了看三日月宗近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自家的宅子静悄悄的,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这个动作太亲昵了。”

腰上一轻,手缩了回去,然而接下来的却是落在唇上的亲吻。鹤丸国永身体一僵,被他吻到后皱起了眉头,立刻后退了一步:“现在不行,我们不都已经说好——”

“鹤丸哥哥!”院子里的灌木丛里跳出了一个孩子。鹤丸国永转开脸,只见太鼓钟贞宗朝自己跑来。他快步向前走去,双手将他揽住然后高高地抱了起来。太鼓钟贞宗看着他大笑:“欢迎回来!”

望着他的笑脸,鹤丸国永情不自禁地也笑了起来:“你怎么在外面?”

“哦!爸爸说你们快到了,让我出来接应。我躲在那边,想给你个惊喜来着。”太鼓钟贞宗别开脸指向角落,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他确实抱着这样的心兴冲冲地蹲在自家花园里,然而刚刚看到不得了的一幕后实在是震惊不已,立刻冲出来帮被性骚扰的大哥解围,他心里已经将这位长相斯文的老板划入了败类的行列,而由此联想到了这段时间里哥哥的待遇……

这时只听鹤丸国永说道:“小贞,这是我实习公司的老板,打个招呼吧?”

“哦,你好。”他转过了头,压根不去看三日月宗近,声音听上去冷淡至极。

鹤丸国永立刻明白了刚刚三日月宗近的行为八成被自己最小的弟弟看到,但是现在也不好多做解释,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朝三日月宗近抱歉地笑了笑。太鼓钟贞宗自顾自地牵着他往家里走:“我跟你说,爸爸亲自在家里掌勺做了一大桌菜!大家知道你要回来后可开心啦,你在那边累不累?工作肯定很辛苦,我们都很担心你有没有在外面受人欺负。”

他特意在最后加重了字音,鹤丸国永装着没听出来。太鼓钟贞宗在摁下门禁密码,将食指贴到了指纹识别器上,“滴”的一声,大门便开了。鹤丸国永在脱鞋的时候听到烛台切光忠的声音:“爸,他们到了!大俱利?快下来!”

如此熟悉的声音让他忍不住要笑,太鼓钟贞宗打开玄关的鞋柜,开始数要拿多少双拖鞋。瞧了一眼三日月宗近身后的人数,鹤丸国永开始担心家里有没有足够的数量。这时他开口了:“他们不进来。”

“啊……”鹤丸国永应了一声,随即对弟弟说道:“一双就够了。”

“好,”太鼓钟贞宗将鹤丸国永的拖鞋放到了他脚边,然后接过哥哥的背包,“我替你放到房间里去。”

“诶?”鹤丸国永注意到弟弟并没有替三日月宗近拿,似乎是有了某种成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弯腰将一双拖鞋取出,然后蹲下来替身边的他脱下皮鞋。刚刚站起来,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便出现在了眼前。鹤丸国永和他们拥抱招呼一阵,不忘向三日月宗近介绍:“这是我的弟弟,烛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罗;这位是我的上司,三日月宗近。”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体面的居家装束走了过来,鹤丸国永朝他吐了下舌头,然后说道:“这是我爸;爸,这位就是我的老板,三日月宗近。”

“噢噢!犬子在您公司做事,承蒙照顾多时——”这套文雅的辞令让鹤丸国永立刻不习惯到鸡皮疙瘩真的起了一身,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爸,你不用这样的。”

“说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是你,现在挑三拣四的还是你,我这当爸的怎么这么难做呢?”他拍了一下儿子的头。鹤丸国永一边夸张地呼痛,一边摸着被打中的地方。

“爸,你别这么暴力,”烛台切光忠在一边帮衬大哥,将客人迎了进来,“快请进。”

大俱利伽罗什么都没说,自去厨房泡茶。鹤丸国永引着三日月宗近走到客厅——他觉得收拾得还算可以,至少不像自己在家时那么乱。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父亲的惊讶之语:“这……”

鹤丸国永循声望去,只见三日月宗近的侍卫们将手里的盒子箱子整齐地垒在玄关,然后便一一退了出去。他们的动作沉默而迅速,三日月宗近的话平平淡淡:“这是见面的一些礼物。”

“真是太客气了。”烛台切光忠先于全体说了出来,他看着门前那堆到自己胸口的一大摞箱子。鹤丸国永非常迅速地捏了一下自己西装裤下的大腿肉,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淡。在飞机上得知三日月宗近准备的礼物数量后,他没有再问价值,反正问了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对于他们的反应三日月宗近只是略一点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大俱利伽罗端来了茶水,鹤丸国永替三日月宗近说了声谢谢。他没有留下应酬,而是去厨房继续捣调味用的豆泥,鹤丸国永顺嘴解释了几句自己弟弟的内向性格。

 

迄今为止身边人的伪装像模像样,并没有出什么篓子,确实很像一个眼高于顶、不谙人情又沉默寡言的财阀老板——鹤丸国永如是安慰着自己。接下来他用眼神暗示烛台切光忠留下,然而父亲却吩咐二儿子去餐厅整理碗筷。烛台切光忠去之前停下了脚步,小心地问道:“这个……”

“多备一套就够了。”鹤丸国永说道。他有些局促地坐到三日月宗近旁边。尽管是在自己家,还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看着老爸也坐了下来,正觉得心宽了一些,忽然他一拍大腿:“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盯一盯,还有最后一道菜。”

目送父亲匆匆离去,鹤丸国永绷直了背。和三日月宗近对视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的家。”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非常平淡地掠过四周,鹤丸国永听到了餐厅里的杯盘声,说道:“我爸做菜还是挺好吃的,一般朋友和熟人过来他都是自己下厨。嗯……这次我原本是拜托他出去请客的,他可能觉得是想亲自感谢你对我‘实习’的照顾——”

说着说着觉得不对,鹤丸国永细想自己所受过的那些“照顾”后闭上了嘴。三日月宗近瞄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总之,这是他眼里最高规格的招待了。”鹤丸国永摸了一下鼻子,脸上的红色并不明显。

“谁有空,过来搭把手?”这时父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鹤丸国永站了起来:“我来!”

“你陪客人——”鹤丸国永打断了他,对着三日月宗近笑了笑,然后高声答道:“没事的。”

他逃出客厅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今天心跳得总是特别快。他知道将他晾在客厅的做法并不礼貌,但也情愿在厨房被父亲唠叨——他总觉得三日月宗近的沉默下面藏着什么。火上炖着的汤已经换成了文火,正在等着撇去最后的浮沫。

 

抱着雪球坐在楼梯口,太鼓钟贞宗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在无数次抓挠咬啃事件后,每次有客人来家里,他们家的宠物猫都会被提前放进大俱利伽罗给它做的木头猫舍,免得它出来搞破坏。

特意将它抱出后,陌生人的气息果然让它发出了跃跃欲试的声音。太鼓钟贞宗顺着它背上的毛,蹭了蹭它后看向了独自坐在客厅的三日月宗近。他贴近了它的耳朵,小声唆使道:“雪球,看到那个人没有?咬他!”

他将猫轻轻放到了楼梯台阶上,只见那白色的毛团子如同滚落一般迅捷地蹿了出去,“嗖”得一声就奔向了客厅里的三日月宗近。太鼓钟贞宗蹑手蹑脚地折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心想这算是替大哥出了一口气。

十秒钟,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后客厅里还是没传来呼痛声。他终于憋不住了,下楼装模作样地找二哥烛台切光忠。经过客厅时他用余光瞥向了三日月宗近那里,差点没踩到自己的脚:白毛金瞳的波斯猫非常安稳地趴在他的腿上,那位不苟言笑的老板正在慢慢挠着它的背。而在太鼓钟贞宗感到不可思议的目光从雪球移向他的脸时候,三日月宗近也看向了他。

尽管只是一秒钟的交错,太鼓钟贞宗觉得对方心里对自己做了什么完全一清二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然而比起这个,他对三日月宗近竟然能和自家雪球玩得如此之好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几乎不可能,想逗它却碰一鼻子灰的人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直到从厨房出来的鹤丸国永笑嘻嘻地在惊魂未定的他的头上摸了一把,他才回过神:“就要开饭了!”

说完后鹤丸国永蹲下去抱起了心爱的猫,雪球早就跳下三日月宗近的膝盖向他冲了过来,在他说话的时候就绕着他的脚打了两三个转。鹤丸国永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它的鼻尖,抱着它走到了沙发旁边:“啊……想死我了,雪球,你好像又变胖啦!”

猫咪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鹤丸国永摸着它柔软的毛皮,熟悉的手感简直让他爱不释手。雪球发出了喵呜喵呜的撒娇的叫声,亲热地蹭着自己最听从的主人。轻轻握着雪球的前肢,鹤丸国永盯着它修剪过的爪子和粉色的肉垫,不忘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放出来了?我还说马上去楼上看看它呢。”

“呃……可能是今天事太多,忘记上插销了。”太鼓钟贞宗硬着头皮答道。

他看向了身边的三日月宗近:“你没受伤吧?我家雪球对不熟悉的人有点犯冲,性子比较犟。”

躺在他腿上的白猫露出了肚皮,鹤丸国永会意地顺毛摸了几下,然后又挠起它的耳朵。太鼓钟贞宗生怕鹤丸国永再吃亏,干脆坐到了沙发上,替大哥紧密地监视起了这个品行不端的上司。

“没有,它很乖。”三日月宗近见他和猫玩得起劲,无意中将自己彻底冷落一边,在旁边看得气闷。他不动声色地打破了沉默,伸手也去抚摸雪球。他的手覆到了鹤丸国永的手背上,后者一怔,然后将手抽了出来,悬在半空逗弄起猫咪。它果然伸出前爪,想去够他的手指。

“鹤丸哥哥,”太鼓钟贞宗瞪了三日月宗近一眼,拉住了鹤丸国永的手臂摇了摇,“我有话要跟你说,悄悄话。”

“现在吗?”鹤丸国永不解地看向他。父亲已经在厨房里叫大家去洗手准备,而太鼓钟贞宗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失陪一会儿。”鹤丸国永将雪球抱到三日月宗近膝上,它恋恋不舍地用爪子搭着主人的衣服。在被三日月宗近挠了两下脖子后,才呼噜呼噜地拱进了他的怀里,一双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离去的鹤丸国永。

 

太鼓钟贞宗将鹤丸国永拉进一楼的书房,紧紧地带上了门。鹤丸国永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见他一脸严肃地问道:“哥哥,你的那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吧?”

“哈?”鹤丸国永瞪大了双眼,然而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他摸着良心觉得三日月宗近真的不能划入“好人”的范围——说起王宫里最纯良正直的代表,他能想到的莫过于一期一振,他现在正在家门外面站岗。

“他在门口居然……亲你,客厅里也很不规矩,还公然摸你的手。我是说,你老板总是在占你便宜啊,你真没感觉出来他在揩油吗?”太鼓钟贞宗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哥哥,你要小心呀!职场里面很危险的,不是我说你——”

“小贞,”鹤丸国永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又这样为我着想,我很感激。”

太鼓钟贞宗望着他金色的眼睛:“我现在还没和爸爸他们讲呢,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别担心,现在是在我们自家的地盘上。这份实习做不做无所谓,工作可以再找嘛。反正你人都回来了,就算撕破脸皮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鹤丸国永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蹲下来平视弟弟的眼睛:“我有一个秘密,先和你说,你替我保密,别告诉其他人。”

“嗯,你说。”他点了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鹤丸国永舔了一下嘴唇,酝酿着用词:“呃……我跟他……是……朋友以上的关系。”

“好朋友?”太鼓钟贞宗吃惊地看着他。

“不是,”长痛不如短痛,鹤丸国永呼出了一口气,“我们俩在谈恋爱。”

太鼓钟贞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鹤丸国永转开了脸:“他是……是我男朋友。”

“呃,他是你的男朋友?”他机械地重复道,“你……你在跟你的老板谈恋爱,还把他带来家了?”

“是有点快,”鹤丸国永想着该怎么解释得更婉转一些,“感情发展得比较顺利嘛,正好有机会,我也很想带来给你们看看,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太鼓钟贞宗欲言又止,兄弟俩对视了三秒钟后他挠了挠自己蓝色的头发:“原来如此,你们是这种关系……异国恋……等等,你们……那爸爸那边……啊——”

“保密,保密,”鹤丸国永将食指竖到嘴唇前,“等我离开家再和老爸好好沟通,现在先不急。”

“噢……好的。”太鼓钟贞宗脸上是一副恍惚的表情,那是破获秘密的满足和震惊。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三日月宗近一点人情——至少偷偷放出雪球的举动不是很厚道——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会说出去。于是他这时便替他说起了好话:“你眼光不错,他长得真挺好看的。”

“唉……”将隐藏在美色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揉碎了吞进肚子里,鹤丸国永深沉地叹了口气。这时书房的门敲响了,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响起:“喂,出来吃饭啦!”

“走吧。”他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两人鱼贯出了书房。

 

一切准备就绪后几人纷纷落座,桌上摆着数道拿手的家常好菜,光是看着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鹤丸国永坐到了三日月宗近身边,他非常自然地向家人解释起了文化差异,然后引申到自己的老板并不会用碗筷,所以由他代为夹菜。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顶着全家人的目光夹了一筷清炒时蔬送到三日月宗近嘴边,鹤丸国永强自镇定地数着三日月宗近咀嚼的次数,咬住了嘴唇的内侧。父亲拿出了家里最好的酒具用来招待,在捧起瓷杯送到三日月宗近唇边的时候,他放弃了解释。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的三个弟弟包括老爸的注意力重心都在自己和三日月宗近的动作上,心思都不在吃饭本身,连带着席间的谈话都变得很简短。鹤丸国永垂下眼睛不去管,三日月宗近的任何回答都滴水不漏,用外交上锻炼出来的技巧将一切处理得十分圆滑。

这顿饭吃得很快,虽然鹤丸国永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在三日月宗近示意可以了以后,他捧起自己的碗筷。刚夹了一筷子菜,就听到他开口了。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三日月宗近望着鹤丸国永的父亲,口气十分从容。全家人都是一怔,鹤丸国永先反应了过来,咽下了嘴里没嚼几下的饭菜:“什么事?”

“关于你的,”三日月宗近非常平静地答道,然后又转向了看上去面色平常的中年男人,“我希望鹤丸国永能留在我身边。”

“这个你不应该问我,该问我儿子的意愿,”鹤丸国永和太鼓钟贞宗同时确定了老爸听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前程和职业规划得问他自己。如果想要留住心仪的实习生,你该和他私下谈谈薪酬规划、提升空间和假期才是。”

听到自己的老爸用一句玩笑话结束了这个话题,鹤丸国永的内心敲响了警钟,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担心的是什么。三日月宗近在这个时候也许要公开他们的关系,他确实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至少我想他的位置可能不会有再往上走的渠道了,”他笑了笑,“比较特殊。”

这时鹤丸国永瞥见了太鼓钟贞宗在朝自己挤眉弄眼,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有正事要谈的话,要不要去书房坐一坐?”

 

被关在门外的烛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罗和太鼓钟贞宗三人看了彼此一眼,传出的说话声几乎被隔绝在了门内。太鼓钟贞宗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很快引起了烛台切光忠的兴趣,他低声问道:“小贞,你好像知道内情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答应了鹤丸哥哥,不会提前说出来的。”

于是他们三人熟练地拿起杯子贴到门边,捕捉着里面的声音。书房里,鹤丸国永正看着面对面坐在方桌两边的三日月宗近和自己老爸,忍不住叹了口气。桌上是那套他们兄弟常玩的国际象棋,琉璃制作的棋子都放在原位。在进门以后三日月宗近依旧气定神闲,鹤丸国永只衷心希望他接下来的言论不会过于爆炸。

“我想说的是我和鹤丸国永之间的事。”三日月宗近停住了。被他提到的另一个人抬起了头,以视死如归的精神举起了双手:“爸爸,我原本也想早点说的。嗯,现在应该还不算晚……”

“嗯?”大俱利伽罗发展出了疑问的鼻音。太鼓钟贞宗嘻嘻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看来马上就会有一个劲爆的消息要出来了,我敢打赌,你们都会大吃一惊的!”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希望鹤丸国永留在我身边——”三日月宗近说道,“——我的意思是结婚。”

 

 

“——我的意思是结婚。”

 

 

在脑海里将这一切事情完整地过了一遍,鹤丸国永深呼吸了几下,然而他觉得这完全没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漏掉了一段对话。

“所以你是认真地想把我儿子带到异国他乡,就没考虑过和他一起在这里生活?”父亲的神色已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对他而言这很痛苦,我会尽量弥补的。”三日月宗近放在桌上的手非常闲适地握在一起。

“即便他愿意,你们才认识四十天,这种决定实在太仓促了。”他质疑着他的决定。

三日月宗近并不回答,只是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随即补充道:“按照我的家族的惯例,这是以你们国家货币计算的彩礼。”

沉默在书房内外蔓延,脑子里反应过来这是有多少后,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太鼓钟贞宗已经扳起了指头,然后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幻想的海洋。鹤丸国永抱起了手臂,他看着老爸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像是忍住了什么。接着只听三日月宗近慢慢说道:“婚礼我会好好准备,按照我父母的那场作参考的话,大概会持续一个月……”

“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蠕动着嘴唇制止了他,“你别说了。”

“对,你别说了,”随即他听到自己父亲重复了一模一样的话,然后站了起来,“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一个诈骗犯,什么当地最大公司的总裁——”

“我不是。”三日月宗近干脆的否认让他把接下来的话直接憋了回去。鹤丸国永只觉得一阵眩晕,他使劲盯着三日月宗近含笑的侧脸。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的神色一览无余,在咬牙切齿地暗叫出“狡诈的美色”之余,他能觉出自己的血压因为各种原因骤然升高。

“你竟然承认了?”他提高了声音,然后同情地看向自己不幸被骗的儿子,“鹤丸啊,你——”

“爸,他确实不是,”鹤丸国永走到父亲面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先坐下。”

“什——”尽管惊讶于大儿子的反应,他看到了鹤丸国永的表情后还是依言坐下了。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解释道:“他不是诈骗犯……”

“如果这是公司招标会里的竞标,一口报上来这个价格的我会直接踹出去,”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打个比方而已,我儿子又不是一笔买卖。真要给的话,也应该是我替你们四个准备礼金。”

鹤丸国永低下了头,然后又看向说得一本正经的父亲,又感动又无奈又好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干巴巴地说道:“他是那个国家的国王。”

书房门外响起了咕咚一声,鹤丸国永微微皱起眉头,立刻快步走上前去打开了门。三个弟弟都没来得及逃开,除了蹲在地上捡杯子的大俱利伽罗,太鼓钟贞宗和烛台切光忠在门开的同时直接跌到了门内。鹤丸国永将两人拎了起来,烛台切光忠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啊呀,好巧,我们才路过……”

“鹤丸哥哥……”太鼓钟贞宗看着他,又看看坐在书房里的三日月宗近,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鹤丸国永松开两人,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父亲:“其实我也在想着该怎么说,那天晚上和大家在王城分开以后我就——因为一些原因误入了王宫,然后又因为一些巧合,我们认识了,再后来确定了恋情。一天前他正好要来这里国事访问,我也要返校,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好歹是交代了一遍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大俱利伽罗默默地站在门边,一针见血:“所以你的实习是……”

“假的,是借口。但是我没想过今天会变成这样,真的。”鹤丸国永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时他听到了父亲的感慨:“儿子,你眼光也很可以的,带回来了一个国王。”

“你要和国王结婚……”太鼓钟贞宗终于憋出了下半句话,无意中解了他的围,“鹤丸哥哥,那你,那你岂不就是,你是——”

“王后。”替他接上的是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在听到这个答案后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他的脸已经胀成了一种很不均匀的红色。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他看了书房里的所有人一眼,然后转身分开了挡在身前的烛台切光忠和太鼓钟贞宗,大踏步走了出去。

 

当烛台切光忠反应过来自己还清醒着的时候,他几次想开口,然而都把话咽了下去。大俱利伽罗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恍惚,很长一段时间里书房中没有一人说话。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烛台切光忠微微睁大了眼睛,和父亲交流了一下眼神后立刻跑了出去。

他正好赶上看到大哥穿着便装、拎着箱子背着包消失在玄关的背影,“哎呀”一声,然后回头喊道:“他……他应该是去学校了。”

“呼——”做父亲如释重负地一般长出一口气。三日月宗近抿了一下嘴唇,却是带着笑意的自言自语:“这次又被吓到了。”

“要不要让他先回来一趟?”大俱利伽罗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然后对自己的父亲说道,“晾着他在家……并不太好,至少先给个准信。”

三日月宗近像是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似的,随意地看向了窗外。太鼓钟贞宗在跑出去时正好迎面撞到烛台切光忠怀里,两人看向了自己老爸。烛台切光忠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在思考着这次会不会演变成严重的外交事件后,他决定在鹤丸国永上地铁前把他截回来——他迟早要面对这件事。

“我去找找看,”烛台切光忠说完后,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这个……我们一家人都还是以我哥哥的意愿为准,只要问清楚他的意思、给你答复就行了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他制造压力的。”

“不接电话。”大俱利伽罗扬了扬手机。

“会接才有鬼呢。”太鼓钟贞宗摊开了双手,然后跟在烛台切光忠身后跑了出去。

 

自行车就停在院子里,烛台切光忠捏了一下轮胎,气还很足。将它推出了门,他正准备坐上座垫时,从家里冲出来的太鼓钟贞宗跳到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坐稳了!”烛台切光忠一蹬脚踏,带着弟弟风驰电掣地骑出去了。凉爽的风吹着太鼓钟贞宗泛红的脸,一想到刚刚听到的话,他止不住地觉得特别激动:“天呐,鹤丸哥哥居然带了个国王男朋友回家!”

“还说呢,可吓死人了!”烛台切光忠说道。

“可是,王后——虽然有点怪怪的,王后啊!他居然要娶国王!”路上几乎没人,他抒发着难以置信的感想。

“那也是巧合中的巧合,”烛台切光忠啧了一声,“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不答应,万一那国王不肯善罢甘休,有的烦呢!”

两人一路向公交站和地铁站的接驳站口骑去,双手环着烛台切光忠的腰,太鼓钟贞宗大声说道:“二哥,咱们是不是下次再去一趟其他沙漠城邦国家,说不定你和三哥能再带个国王回家!像是王储啊,亲王啊,或者将军啊,宰相啊,也行啊?”

“拉倒吧,先找到他再说,家里现在就有个国王在等着呢。”烛台切光忠看着面前还剩几秒的绿灯,估计骑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便决定加速冲过这个平时就没什么人的十字路口。然而这时却有两个人从拐角转了出来,他吃了一惊,赶紧临时刹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烛台切光忠立刻双手脱把将车歪向一边,高声喊道:“跳下去,小贞!”

 

“哥哥!”重合到一起的喊声尤为响亮。

 

太鼓钟贞宗顾不得手掌上的擦伤,赶紧爬了起来。自行车倒在一边,车轮还在索索地转着。烛台切光忠压到了一个白发青年的身上,两人摔得四仰八叉,分不清是谁更惨一点。

坐倒在地上的今剑只觉得屁股生疼,半天也没能站起来。太鼓钟贞宗慢慢走上前去向他伸出了手,他“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而是摇摇晃晃地跑到了小狐丸旁边,想推开烛台切光忠:“二哥,二哥,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一天之前他还在兴高采烈地期待着这次带着叛逆意味的大冒险,和小狐丸两人分批次溜出王宫,乔装打扮,好不容易在转机的地方甩掉了跟过来的鸣狐然后顺利汇合。在后半程他的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到了目的地。

“嗯……”克服了时差的困倦,今剑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从床椅两用的椅子上坐了起来,摁了一下身边的呼叫铃。不一会儿,空乘人员便走到了他身边,他看了一眼旁边小狐丸正在吃的东西,指了指:“给我来一份相同的。”

“饮料替换成不含酒精的。”小狐丸自然地说道,接着用餐叉将一块肉送入嘴中。

等她离开后,今剑看向了动作优雅的二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睡得一点都不舒服,比我们自己的飞机差远了。”

“快了。”将食物咽下去后,小狐丸看了一眼腕表。两个人的衣着十分中规中矩,如同普通人一般。今剑站了起来,做了几个拉伸动作,随意扫过头等舱里的众人。他又打了个呵欠,然后凑到他身边坐下,低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三日月宗近哥哥他明明说是去搞外交的呀,真是去提亲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狐丸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食塞到今剑嘴里,他咀嚼了起来,“仔细点,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平民,你刚刚说话都快露馅了。”

“嗯嗯,”今剑用鼻子哼了两声,然后说道,“唉,这儿连食物都这么难吃。”

“普通的国际航班就别那么多要求了,”小狐丸摸了摸他的头,“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你吵着闹着非要过来‘考察’?我们可都已经约好了啊,你得听话,不然我立刻带你回去。”

“嗯!辛苦你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今剑立刻坐正了身体,只严肃了几秒钟便弓起了背,“但是,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我们未来的王嫂居然是男的——”

小狐丸咳嗽一声,今剑乖巧地闭上了嘴,十几秒钟后,空乘人员端着装着餐点的托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道谢后看着那些餐刀和餐叉,此刻并没有仆人跟在身边。定定地看了盘子三秒钟,只听小狐丸提示道:“自己动手。”

 

 

因为过于兴奋,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一想到自己已经很接近鹤丸国永的家、三日月宗近哥哥近在眼前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就感到有种刺激感在血管里奔流。今剑一直催促着小狐丸快些走,没想到就在拉着他穿过这个路口的时候,忽然遭遇到了飞来横祸——

“你们这是……”将“谋逆”两个字咽了下去,今剑看到小狐丸徐徐睁开双眼,顿时欣喜不已。一旁的太鼓钟贞宗也在扯着嗓子叫唤,烛台切光忠揉着脑袋坐起了身,赶紧让开了,不忘对着身下的人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小狐丸在今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苦着脸望向弟弟。他脸上的墨镜摔到了一边,碎了一小角。他眉头微蹙地望向了弟弟:“你伤到了吗?”

“我没事,你呢?”今剑摇了摇头以示自己还好。在被撞上以前,小狐丸眼疾手快地将他甩了出去。

“嘶……你轻点儿。”手臂上淤青的一块散发出了痛意,小狐丸首先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包围圈的外围,一期一振他们的警戒线位于一个街区以外。这里连目击者都没有,只剩下肇事者而已——所以他们的身份肯定还没泄露。他想站起来,脚踝却隐隐作痛,无法动弹。

“你怎么样,要紧吗?”烛台切光忠紧张地问道。他托住了小狐丸的胳膊让他站起,他没拒绝。太鼓钟贞宗吃力地将倒在一边的自行车扶了起来,今剑焦急地盯着小狐丸:“能动吗,是不是伤着骨头了?”

烛台切光忠听到这话后一惊,与太鼓钟贞宗对视了一眼,当机立断:“小贞,我把人先送到一条街外的诊所去,你打车去拦下他。至少……得让他说清楚,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明白了吗?”

太鼓钟贞宗点了点头,接过烛台切光忠给的一张大面额钞票,塞进裤子口袋。烛台切光忠拍了一下脑袋,他们俩走得急,都没带手机。钱包里那张常用的银行借记卡并不能透支,估计付完门诊挂号和X光透视的费用后也捉襟见肘。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烛台切光忠单手握住自行车的龙头,对小狐丸向后座指了指:“你坐我车后面,我慢慢推过去。”

“才不要呢!”今剑大叫道。他扶着小狐丸,挡在了烛台切光忠和他之间,瞪着将王兄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这里是居民区的最后一个街区,这个时间的出租车很少,”烛台切光忠低头看着鼓着脸颊的今剑,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诊所离这里很近,还是不要耽误了你哥哥的伤吧?”

“真,真讨厌!讨厌!”今剑抱紧了小狐丸,别开了脸,银白色的长发半遮住了小脸。太鼓钟贞宗的火气上来了,抱起了手臂:“什么啊,你哥哥现在受伤了,又不许我哥带他去治,还在这里发脾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有急事啊!谁知道你们忽然蹿出来!”

“小贞,你该走了。”烛台切光忠低声喝止了他。太鼓钟贞宗不情愿地看着烛台切光忠手臂上鲜红的擦伤,摇头说道:“不行,你也受伤了,我……我虽然很担心他,但也不能现在撇下你一个人啊!”

 

“够了。”小狐丸抬起一只手。他看了一眼烛台切光忠,慢慢单脚跳到车座旁边,侧身坐了上去。烛台切光忠耸了耸肩,推着骤然间沉了不少的自行车向前走去。

“都是你们的错,我们走路走得好好的,你们——”

“我们也是有急事呀!不然你以为呢?”

“啊——好烦啊!怎么这么讨厌呐!我,我好不容易能出来玩一次……”

“玩?你知不知道我们放弃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算了,说了你也不了解,哼。”

“那也是应该的!你们把我的——二哥,弄伤了!我二哥他——是很重要的人!”

“你二哥很重要,我二哥也不是捡来的?你看到他手臂没有?都流血了!”

“皮外伤而已,我二哥万一是内伤呢?骨折呢?你们赔得起吗?负得起这个责吗!”

“有什么负不起的,治好了不就行了吗,哪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呀?我告诉你,多少我家都赔得起!”

“哼,吹牛不打草稿。我——我看你在这里说大话,你就一个人说去吧!”

“嗨呀你还把我看扁了是吗?刚刚在地上哼哼半天爬不起来的是谁啊,好心拉你起来都不要。”

“哈?自己摔得七晕八素地趴在那边,还好意思来说我?”

“我好意思啊,反正比你强多了。”

“你……你好大胆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们俩的身体情况怎么样?”烛台切光忠没有回头,在聒噪声里问了一句。

“大概已经痊愈了,现在非常有精神。”小狐丸瞥了跟在自行车后面你来我往吵得厉害的两个小孩子一眼,用手指顺了一下有些纠缠的白色长发。

 

午后的阳光透过围墙边各户人家种植的庭院乔木照到了四人身上,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直伴随着他们,将周围的宁静彻底搅碎。烛台切光忠半偏过了头:“对了,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番外一《拜见岳父大人》(三日鹤,三条/伊达亲情向)

 

 

 

本文设定:

求婚习俗借鉴阿拉伯地方风俗,引用资料里的“男”“女”/“夫”“妻”在本文代指“攻”“受”,不再赘述。

“问亲”(求婚)通常由男方家长或当地有名望的长者携带礼物,向女方的父亲提亲。女家若同意这门亲事即留下礼物,否则当即退还;有时无法当场给话,双方就商定延期回答;男家定亲心切而久等无音时,再次请人携带礼物上门催问。订婚一般在女方家举行,主要内容是商定彩礼的数额、首饰的多少,定下结婚的具体日期等。订婚仪式分简繁两种,简单的只有双方男家长参加,繁杂的则由双方的全体家庭成员参加。

举行婚礼之前岳父岳母通常会向女婿索取一笔聘礼金,一旦丈夫同妻子离婚这笔钱就归女方所有以作为补偿,男方无权索回这笔钱。男方支付时分为先付和后付两种方式:先付即举办婚礼之前付给,经济条件富裕者或有身份的人都采用先付的方式;后付,即离婚时付给。以上这两种情况都需签字画押,并聘请证人作证,以便一旦出现离婚情况便可凭字据索取。

 


番外二《暮之花》←请戳

番外三、四为本子限定,本子相关信息会在连载总集&出本进度汇报中实时更新。




这次鹤可是又逃跑了呢,爷啊,加油再追回来啊hhhhhh


太鼓钟贞宗:我又看穿了一切,真的是来一送二,一个国王两个亲王这下都齐了。这个国家还有救吗,我是说血缘子嗣继承方面的。

           烛台切光忠:小贞你别吓我,并没有打我俩相关的CPtag啊。    

小狐丸:因为篇幅和剧情也没来得及写其实我早已看穿了面前的人是鹤丸国永他血亲所以才这么镇定,他们的入关文件和照片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弟还蒙在鼓里,我也不好提醒。

今剑:怎么这么倒霉呢……感觉就算有后续和后续tag,这次被迫吞狗粮的又㕛叒叕是我,这《罗马假日》一样的展开和标准的相撞就是开始的设定……

雪球:喵呜~



感谢阅读至此。


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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