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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的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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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们不也分给你了！”“落井下石！”“你好卑鄙啊！”“下次再带你吃半口，我就当场净化！”地上的暗堕刀们大为光火，七嘴八舌地开始揭短。

 

“停！”我举起双手，双方听话地闭上了嘴。我蹲下将短刀们一柄柄地解开，他们仍和打刀丙怒目而视。

 

“受制于木炭存量……做短刀和刀装都不够的。”太刀乙遗憾地对我说道。

“那我去哪里找木炭呢？”我问道。

“这个不难，”我手边的一柄短刀甲接口，“主上你去找点木头块，挖坑点火，隔着烘一夜就行了。”

“这么简单？”我表示惊奇。

“那是！”短刀甲神气无比地向我保证。

“好，我以主上的名义发配给你制作木炭的任务，快去吧，”我双掌合十盯着它，“拜托你了。”

 

 

 

12.

太刀乙忙阻止了我的发配：“主上不必亲力亲为，我们有定量物资配额。再不济，黑市交易也能用其他资源换到便宜木炭，上头对这些事一向睁只眼闭只眼。”

“还有这事？！”我啧啧称奇，“这黑市又是什么说法？”

太刀乙故作高深地咳了一声，凑到我耳边：“哪个审神者家的锻刀匠不偷一两回主家材料？落到手的不是换钱就是私用。小判都是给锁箱子里的所以瞧不着，至于进了锻刀炉的东西……不要说木炭了，审神者说给多少数，哪能就是多少数？要不隔壁哪能有那么多‘又出这个又不出那个’的哀嚎呢？”

我觉得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情，正将信将疑之际，太刀乙得意洋洋地作了补充：“这还是锻刀，刀解那才是大架势。甭管几百几十投进去做出的刀，解出来就是这么一点，跟约定俗成的公认标准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剩下的去哪儿了？还不是换了一圈进了咱们这里，各有所需。刀装也是一样，黑市嘛，就是为了这周转存在的。”

 

我似乎感到脑内有大风刮过，得一个人先静静。

 

 

 

13.

太刀乙，你知道你说出的这番话万一被审神者听去了，今夜会有多少刀匠被各种手段吊打逼问并卷铺盖失业吗？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的设定是开朗的温柔女子高中生了？现在这样背后刻薄揭短的姿态，看上去怎么都是校园剧里八卦长舌反派的嘴脸吧？能不能有点做近侍的自觉？

 

这样想着的我看着表面依旧纯良的他，默默抚平了内心的波澜。

 

“主上你别听他瞎扯，说得跟真的一样，”打刀丙不以为然地掸了掸头上的破斗笠，“实际上哪有这么严重？”

“哦哦。”我点头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刚才那些论述还是夸张的成分居多呀。

“就是，至多也就十个里面八九个这么搞，才没有全部都偷呢！”短刀甲跟着附和。

 

 

算了，还是不要在几分之几的比例问题上纠缠了吧，我得给自己和远在不知哪里的对方阵营留存些最后的念想，不然这游戏真的没法玩。

 

 

 

14.

“怎样主上，要不要换些木炭回来用？”太刀乙抬头指指日头，“咱们晚上还要做饭呢。”

民以食为天。念及此处，我立刻答应了：“就这么着吧。”

免去烘炭之罚的短刀甲欢欢喜喜地从从资源箱的夹层里勾出一个挂件，搁到太刀乙手里。只见他放在手心开始死命地搓，一边搓一边向我解释：“主上，这是我们联络的暗器，你别看它外形是个普通绘马，实际上是同步传感的。”

 

闻所未闻，我历史修正主义者的黑科技真是世界第一。

 

我试着让自己的反应看上去不那么突兀：“啊……哦……也就是说，你在这里搓，审神者家的刀匠就能感应到我们这里想交易是吗？”

“对的！”他见我领悟得快，继续说了下去，“然后只要用小字在这上面写上想要的资源种类和数目就行了。这次我来示范给你看——木炭：50——你看，对方回复的话会在反面浮现：玉钢：25。”

 

于是打点了25块玉钢的我就这么拎着包袱站到了门口，在暗堕刀们殷切的期望眼神中缓缓回头：“你们谁认得路？”

 

 

 

15.

太刀乙说要留在帐篷里处理食材（我很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食材，碍于信任没有询问），打刀丙自告奋勇为我带路。我们俩结伴走出离帐篷好长一段，在某个拐角处，打刀丙停下了。

“就是这里吗？”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个身影。

“主上，一会儿你先别说话，我来交涉，这里面有名堂的。”他向那人出现的方向走了几步，将我挡在身后。

 

我嗯了一声，来者不善，遍身着黑，故意挡住了脸面叫人瞧不见面目。只见他走到我和打刀丙面前，分别和我俩对视了一眼，接着清了清嗓子：“墨俣城里捞狐球。”

打刀丙答道：“手入必备丁子油。”

 

“借问三明何处有？”

“5665all441all350。”

 

“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锻不出好刀给火熏的。”

 

“现在怎么又白了？”

“办偷渡证时拿粉抹的。”

 

“黄了红了是为什么？”

“历史的风沙有点儿喧嚣。”

 

“带了吗？”

“白换黑。”

 

“1:2。”

“成交。”

 

收货，清点，拿货，复核一气呵成。

 

“下次三明的对接暗号改成‘5675all441all350’，记着了啊。”

说完，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原地发呆的我和忙着收拾木炭的打刀丙。

 

 

 

16．

“主上你站着干啥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见我傻站在那里不动，打刀丙背上木炭，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说不出话，信息量太大。

 

一路无事，我们回到了帐篷后将木炭交给太刀乙打理。他喜滋滋地告诉我们晚上吃杂烩汤，我在表达了对食材来源的忧虑后被暗堕刀们劝得放下了戒备，毕竟是在战场上，吃喝随便些也是意料之中的。

尽管都是很粗劣的叶菜，太刀乙尽力调制后的味道居然还不错。只是，在喝完一碗以后我就开始头晕，恶心，接着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据短刀甲事后分析，汤料里一定是混进去了和我肠胃相冲的草药。而又因为我实在没有充当小白鼠挨个试过的勇气和体力，太刀乙决定把这道食谱封存起来。

 

现在想来，我当初抵触那锅汤的直觉实在是正确无比，可惜我没有坚持。

 

 

 

17.

因为闹肚子，我从前线的驻扎帐篷被连夜抬回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大本营。这里的“抬”是精准的动作描述，我虚得压根没法儿走路。

按照他们的说法，平时出战就在帐篷里歇息生活，偶尔回去汇报一下战绩。历史修正主义者在派出队伍后会时不时巡视各驻地，所以各队之间的跨队交流其实很少。

 

不过，新添了一个主人这样的大事还是值得通报所有刀的。在病榻上捂着肚子和所有刀打了个照面后，我算是搞明白了除了捡到我的队伍以外的其他暗堕刀究竟长啥样。

太刀乙以我的近侍身份无比活跃地周旋于我和刀们之间，我有种错觉，他这样热心是怕我对大家说出病倒的真相。

 

 

 

18. 

大本营不愧是大本营，房舍齐全。食物层次更是突飞猛进，无论是生是熟都能看出是什么且适宜食用。屋里有桌有床，近（太刀）侍（乙）随叫随到，和我短暂相处的刀们也在很用心地照顾我。

 

我住得并不心安理得，可要是我离开，又能去哪里呢？

 

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我好歹算是真正接受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身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便发现了一件事：太刀乙很在乎近侍的位子，这导致他有些疑神疑鬼。

像什么太刀甲，枪甲，大太刀甲，薙刀甲，枪甲……每次我跟“甲”字头说话的时候，他就特紧张地站在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玩手指或扒拉暗堕刀装，或者是拿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通报文书站在一边刻意等候，然后伸长耳朵努力捕捉信息。

                      

喂，你好歹是把太刀，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19.

说来也叫人奇怪，所有的暗堕刀似乎都觉得由来历不明的我出任历史修正主义者很合适，竟然没有对我产生怀疑或提出反对的，我不知道是该说大家都太单纯，还是他们压根就懒得管负责人是谁这码事。

 

“这样真的好吗？”复健后我私下问太刀乙，“我真的没有能力管理你们，而且说不定还会拖累大家。”

“主上说什么呢，我对您可是一直都深信不疑。”他认真地回答道。

“那你告诉我，审神者那里也是这样的吗？”我接着问道。

“他们那边是审神者带队出阵，然后再带路回家，据说那边的‘本丸’是四十来口刀和审神者的住处呢——主上，主上，你振作点啊，你怎么了？！”见我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太刀乙急忙扶住我。

 

 

这是何等腐朽，糜烂，奢侈和堕落的同居生活啊，简直不能忍。

我一边擦鼻血一边吩咐太刀乙去准备战略地图，是时候得仔细研究一番“本丸”的地理位置了，要为早日攻克它打下坚实的基础。

20.

怀着打下本丸收服帅哥的瑰丽梦想，我开始积极备战。太刀乙看到我如此热心，走路轻快得都要飘起来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叫他和在大本营里休息的暗堕刀都去搓刀装。最近我方的资源运给线很成问题，据大家分析，原因主要是对面也很缺。

 

暗堕刀阵营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从刀装开始，做出来的成品全部按需送给相应等级的刀佩带，每一队伍的刀种和刀装都是固定的，绝无混用混编之理。据太刀乙说，这是死规定，就算是我也不好变更。

 

“这都是作茧自缚，”我心平气和地反驳他，“你们就是死脑筋。对付审神者不用太客气，听我的，明天起从函馆开始，全部五花金枪甲配金盾兵。我就不信他们再能来抢资源？”

说完后我看到在场的暗堕刀们的嘴都张成了圆圈，然后“嘣”的一声，打刀甲手里的半成品刀装爆炸了，糊得他一脸的灰。

太刀乙凝重地站了起来，伤感地搓搓手，问道：“主人，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