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间

被拐游客后宫爷x沙漠城邦国王鹤

第二十三章

 

清凉的晚风驱走了白天积攒下的暑热，黄昏已至。一座宫殿里灯火通明，数个仆人正垂着手侍立在两侧。它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各色器物被从里到外地收拾了一番。

作为比试场所的中间地面空出了一大块，两旁也铺上了一块块供坐卧的精美织毯。而此刻三日月宗近正在龟甲贞宗的指导下向前迈步。总管扶着眼镜，盯着他和身边暂时充作国王的一等仆从的脚步：“步子要稳，要慢，和陛下保持恒定的距离。明天你们二位同时在最后进场，落座后众位大臣起身跪拜。”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三日月宗近走到了最前面的毯子前。他身边充当国王的仆人没有坐上去，而是躬身退到了一边。

龟甲贞宗引着他转身，直到看见三日月宗近坐稳在毯子的一侧才回答道：“对，什么都不用做，保持安静地看着他们行礼就行。你像这样坐在陛下身边，前面的毯子是用来摆碟盘和酒具的，奴隶负责侍奉你们的饮食。而我就站在你们身后，之后发生的一切突发状况都可以让我来处理。”

三日月宗近点了点头，在脑海里已经模拟出了太鼓钟贞宗的位置，那孩子估计会坐在鹤丸国永的另一侧。国王坐着的地方离中间的比试场地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在龟甲贞宗为他示范坐姿时，他问道：“你弟弟说过，国王面前不得佩刀，但是明天侍卫们会直接在他面前比试。这样一来的话，在安全方面……”

几乎可以断定会有许多维持秩序的侍卫在场，只是他莫名地非常在意那个奴隶偷偷告知自己的消息。龟甲贞宗扫了一眼目前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的场地：“陛下周围有两道防御圈，保护很严密。”

“但是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三日月宗近站了起来。

龟甲贞宗稍稍点头，算是对他的话表达了认可：“有这样的防范意识自然是好事，不过，明天你只要在筵席上保持安静就可以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小贞和影卫们都会出手，他们会保证你与陛下同进退。”

还没等三日月宗近有所反应，总管挥了一下手：“重来一遍，这次排练完就放你回去吃晚饭。如果明天有胆敢无礼向你挑衅或是有行使不敬行为的人，记得指认给我。还有，不要与臣属走得太近——不仅仅是因为陛下会介意，这也是为了你好。”

三日月宗近笑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龟甲贞宗令他忍俊不禁。他摸过自己的鼻梁，对这种个性偏偏生不起来气。龟甲贞宗示意一边的仆人回到门口，从头到尾将入座仪式完整地再来一遍。

 

 

“外交大臣——到。”

“教育大臣——到。”

“商务大臣——到。”

“司法大臣——到。”

站在门口的通报员口齿清楚，声音响亮。仆人们已经将一盘盘新鲜瓜果端与佳肴了进去，每一张毯子边都有一位固定侍奉的奴隶。一期一振站在门旁，手指搭着刀柄，跟在他身后的是今日拟定在殿上比武的侍卫们。不多一会儿，他看到了与大俱利伽罗并肩缓步走来的烛台切光忠。

“内阁宰相——到；国防将军——到。”通报者目不斜视，平视前方，极为娴熟地喊出了两人的名号。烛台切光忠谈笑自若地踏过门口铺着的一道花瓣，旁边的奴隶在他们踩过后又补洒了一些。

 

在偏殿里休息的三日月宗近看着鹤丸国永，他们都没穿白色长袍，今天并不是需要正式着装的日子。鹤丸国永的上半身是月白色的马甲，下身是一条松绿色的裤子。腰间缀着一条由几圈细长的金链所制成的环形扣带，一直垂到膝盖下面。他的颈间戴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和一圈细碎的宝石围脖，手腕和脚腕上都套着一个精雕细琢的金镯。头发上和大臂上则是带着宝石坠饰的金链，与腰腿间的那些配成一套。

拒绝了一开始安排的所谓“后宫的着装”，三日月宗近穿了和鹤丸国永相仿样式的衣服，只是比他多了一条类似披肩的东西。鹤丸国永笑眯眯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他，仆人们正在替三日月宗近用心打扮：靠近脸颊的那绺长发用金线缠裹起来，鬓边插上玳瑁和珠玉制成的首饰，另一边则用宝石和垂顺的金色穗丝加以装点。耳朵虽然没打耳洞，带着耳夹的青金石耳坠细腻浓艳，极配他的发色。颈间和手腕上的珍珠与黄金首饰更是灿然生光，约莫三四个仆从围绕着他忙碌，其中一人还在不断往那条刺绣披肩上别装饰物。

“不化矫揉造作的妆是我的底线，”抱着随之任之的态度的三日月宗近看着自门外进来托着托盘的两人，又对周围补充了一句，“你们都适可而止一点。”

“嗯——好，反正你怎么打扮都很好看。那就这样吧，全都退下。”鹤丸国永对端着器物上来的仆人如是吩咐道，于是他们止住脚步，趋步退回门边。忙着添加饰物的那些也都起身行礼，纷纷离开。

 

三日月宗近心知他们是以严肃而非玩笑的态度在打扮自己，可是又无法完全装作忽视太鼓钟贞宗的偷笑。小影卫正在和国王挤眉弄眼，鹤丸国永朝他回个眼色，然后看向了面前的三日月宗近：“我觉得这样还不错。”

从那双金眸里看到的自己的影像是失真的，目光却很清澈，所以这份赞美的态度勉强也可以照单全收。三日月宗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他，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这时龟甲贞宗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外面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化妆，人呢？”

“我让他们别再捣鼓，”三日月宗近一面说，一面将手上的那些几乎要挡住指节的戒指和镯子捋到面前的木盘里，“够多了。”

“诶？喂！别弄下来啊，这样怎么见人？”龟甲贞宗见他摸索着把耳坠和边簪都取了下来，有些急了。见鹤丸国永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三日月宗近的一举一动，他不禁咳嗽了一声，催促他说上两句：“陛下！”

“我在这里，”鹤丸国永一面说，一面在三日月宗近将系在发间的穗子取下来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个就不要拿下来了吧，配你相当合适。”

“国王陛下是在求我戴上？”意料之外的问话的语气相当平和。龟甲贞宗刚要质疑他的挑衅，就听鹤丸国永笑着说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好了，不管怎么说，摘下来很可惜啊。”

“时间也不够了，外面的人还在等候。”龟甲贞宗加快了语速。他看了鹤丸国永一眼，心里完全是国王已经被吃得死死的悲叹。明明还不曾临幸和真正意味上的同床过，现在就已经对对方言听计从，完全想象不出将来会是什么样。

 

在内心这样哀鸣的同时，龟甲贞宗跟在二人身后走出偏殿。三日月宗近以几乎完美的姿态完成了进场，并且顺利地坐到了鹤丸国永的身侧。只是他没有坐在自己指定的位置，而是紧挨着他坐在了中间。他看着站在场地中央宣布击剑比赛开始的一期一振，决定等他结束讲话后就去提醒。

然而还没等他上前一步，他就看到了窃窃私语的两人，鹤丸国永似乎很开心地在与他交谈。他们压低了声音，即便是太鼓钟贞宗也听不见谈话的内容。等到第一对比试的侍卫上场后，留在国王身边服侍的四个奴隶之一往试用的小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喝下以证安全，然后恭敬地在国王用的金杯里倒满了一杯。他双手端着它递了上来。三日月宗近接过杯子，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这样的觉悟还算可以。龟甲贞宗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三日月宗近举起酒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他张着嘴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两边的太阳穴都在跳动。然而在喝过一口之后，他倒是将杯子递到了鹤丸国永口边。毫不介意的国王低头饮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面前比拼得如火如荼的两人。

 

“哎呀！可惜了那个妙招！”太鼓钟贞宗是他们几个里看得最出神的。盘腿坐在毯边的他一拍大腿，为错失良机的一人唏嘘了起来。

鹤丸国永见他看得如此认真，笑着问道：“这次还要不要去和他们比试身手？”

“我就不用了，又不是什么专业的对手，训练的方式和特长跟我又不同，”他颇为老成地答道，“除非你叫一期一振的弟弟们来陪我打，不然又有什么意思？”

“看来你确实心气很高啊。”三日月宗近的话里含着笑。闻言太鼓钟贞宗轻轻地“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短刀。系在身上的宝石随着手臂的动作叮当作响，这时他听到了来自哥哥的咳嗽：“小贞，注意点礼仪。”

“是——总管大人，后宫大人。”他半鼓着脸颊分别瞥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往前挪了挪，摆出了一副不想再搭理他们的样子。

“诶你这孩子……”龟甲贞宗的呵斥被鹤丸国永打断了：“既然担任了裁判，这次一期一振本人应该不参赛了，可惜啊。”

比赛的制度类似于车轮战，即胜者守擂，败者下场，最后仅留下一位胜利者领取丰厚的赏赐。虽然越往后面越占便宜，在王国的历史上也有连胜十二场的先例。作为队长的一期一振捍卫过这个记录，他的强大有目共睹。

在他发完这通感慨后，三日月宗近将酒杯放下了，一期一振正在一丝不苟地完成调度和维持秩序的工作。殿上的臣子们有说笑交谈的，也有斜卧观赛的，整体而言气氛十分闲适。那个女奴颤抖害怕的模样在眼前一晃而过，他不动声色地以余光看向身边的国王。鹤丸国永的神色与往常毫无二致，甚至连手都一样地不安分，非常不客气地揽上自己的腰间。他熟门熟路地将它捉住，然后按到了面前。鹤丸国永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挣扎不开后凑近了他，小声说道：“你松一下手，前面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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