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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日月宗近一面说，一面以魔杖轻轻敲了一下黑布。它立刻消失了，露出了扣在底座上的透明水晶罩与里面活动的星座模型。以通透的水晶做成的半球形壳子坚固透亮，在它的正上方浅浅地刻着烫金的字母，连起来是他名字的罗马音拼写。罩在里面的是浮在空中的发光的颗粒，它们以坚固的细棍连接，呈现出了十分精巧的星座模样。模型的底部涂着一层会变色的魔法颜料，呈现出流离不定的深蓝色与浅白色银河交织的夜空。

在魔杖的第二下敲击后，里面的微型星星们齐齐发出了非常柔和的光芒，开始以一种均匀的速率缓缓移动，演示着星空的变化规律。见状，两个学院的学生都发出了惊叹，诺米教授拍了几下手，夸奖道：“相当优秀的设计和表现形式。”

给予了称赞的教授一挥魔杖，模型从三日月宗近的手中飞到了面前，悬停在他胸口的高度。与此同时，学生们手里的羊皮纸纷纷飞了起来，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叠。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正常运行的它，他发现旁边还有以光粒拼出的很小的字样，表示着每一个星座的名称。

速率的表现与轨迹的设定都很精确，检查完细节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模范作业，毫无意外的A+，拉文克劳加五分。”

“我查阅了许多资料，在速度和空间上做了相当细微的调整，”洞悉了教授查看要点的三日月宗近从容不迫地说道，“您的要求是至少一英尺的羊皮纸，我的计算和设计图已经够了。如果需要确切的文字记录的话，下课后我回一趟塔楼。”

“不用，这是足以说明你的用功与巧思的结晶，”他开玩笑似地说道，“你能允许我使用它来作为临时教具吗？”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以示毫不介意。大部分拉文克劳一年级的学生们看着他的表情已经充满了憧憬，二年级学生们要么是已经习惯了这类似的场景，要么便是暗自心怀失落——所有的风头再次被三条家的翘楚一人夺得，对以聪明才智为傲的一群人而言着实心有不甘。而格兰芬多这里则是少了很多……

除了一个人。

鹤丸国永凝视着那张表现出理所当然的神情的脸，十分用力地抓着自己的望远镜。诺米教授转过了身，身旁的羊皮纸都不见了。他让学生们离自己更近一点，然后说道：“欢迎所有第一次接触我的课程的新生，天文——毫无疑问，我们的目标是观测和学习星星。你们在三年级的占卜课里也将接触星象学，不过那是另外的领域。天文学的起源是十分古老的，星座和星系几乎出现在每一个民族的神话里。如今我们的学识自然比以往更加进步，但是，搜集、整体和考察这些传说仍是有必要的。以巫师和魔法的角度去分析它所透露出的信息，你会发现它们十分有趣且富有深远的寓意。”

天文台上很空旷，他的声音的尾音被夜风吞没了。狮子王缩了缩脖子，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膝丸的话，没在袍子外面多加一件防寒斗篷。诺米教授给所有的二年级学生发了一张标绘了十字坐标系的羊皮纸，上面有一些空行，也有一些已经标注了出来的星星，他们的课堂作业就是根据今天的星空来完成这张坐标图。

这项工作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未必难到哪里去，考验的是耐心和细致。空气里幻化出的灯盏足以让他们看清羊皮纸，然而今天的天气实在不是很好，大片的阴云挡住了星空。他们一个个仰着脖子瞧了半天，几乎都没找到什么踪影。三日月宗近斜倚在天文台的石质栏杆边，周围没什么人。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份作业上，只是在默默地想着心事。

分发完这些后，他让二年级学生分散开来，然后将两个学院的一年级学生集中到了一起，分散授课。他开始手把手地示范一年级新生如何握住天文望远镜，然后一个个地耐心纠正他们的动作。学会了如何持望远镜后，他挥舞魔杖，在空气里变出一块黑板。

“你们听过哪些关于星星的神话？所有认知范围内的都可以。”他扔出了第一个问题。

拉文克劳的一个女孩子第一个举手，在得到肯定后清脆地答道：“奥林匹斯十二星座。”

“没错，这个说法在巫师界也广泛流传，”他点了点头，黑板上骤然出现了十二星座的符号，然后一个个跳跃着消失了，“还有呢？”

“埃及的天空之神努特，传说她以星星为衣裳。”第二个回答的是格兰芬多的一个学生，也得到了肯定。一位女性的简笔画在黑板上飘了出来，身上的长袍画着简易的五角星。她朝他们笑了笑，然后隐去了形迹。

“北欧地区盛传当初奥丁攫取了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在天空化为了星辰。”鹤丸国永记起了那本百科全书里的故事援引，诺米教授表示了赞许。巍峨高大的神明在黑板上演示厮打，取得了火焰，将它撒到了空中。

然而在他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学生身上之前，他听鹤丸国永问道：“教授，神话是真的吗？”

他颇为意外地看向了这个一年级新生，鹤丸国永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即便能通过魔法来解释世界各地的神话战斗，比如奥丁是一位伟大的巫师，努特和埃及的九柱神是九位具备操控古老武术的贤人，星星却是远离我们的巨大不规则球体，各种情况千奇百怪，不可能会是衣裳花纹、火焰或者螃蟹水瓶一类的事物。就算是用魔法进行了干涉，真的是他们做出了这一切吗？”

“请说下去。”诺米教授盯着那双金色的眼睛，膝丸和狮子王都看着鹤丸国永。莺丸的视线越过了拉文克劳的人群，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向他投去了目光。

“星星并不是钉在空中的那一点，也不单单就是一个简易的运动模型所能概括的。它们离我们有数不清的光年之远的距离，庞大到难以想象。就拿太阳系而言，围绕恒星太阳公转与自转的八大行星，质量、体积和离心率等等完全不同；就连木星的卫星也各不相似，比如最光滑的木卫二和最大的木卫三，以及撞击密度最大的木卫四。银河系的直径介于十万和十八万光年之间，拥有四亿颗恒星和一千亿颗行星，包含了几百个与太阳系类似的星系；银河系之外又有仙女座星系和三角座星系，这三个构成了本星系群；一百多个本星系群又构成了室女超星系团，超星系团之外还有更多……因为它们太大了，太多了，太复杂了，我很难承认有什么魔法可以做到这一步，竟能创造出它们，”他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跟星星相比，我们住着的地球在宇宙里是那样地渺小，又是那样年轻；但是对我们每个人而言，它很辽阔，很宽广，我们能在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学习和生活。我们这里有巫师，有霍格沃茨——那有没有巫师曾经去过其他的星球上？他留下了怎样的传记或记录？那里也有跟我们的世界相似的构造，还是说完全就是空无一物的呢？会不会在某颗遥远的星星上，有抵达了那里的巫师的后裔在学习天文，然后看着我们居住的地球在研究呢？绕得有点远了……所以我想问的就是这个——教授，神话是真的吗？”

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天文台上寂静无声，鹤丸国永在说完后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思维想要放空了一般。他环视四周的时候发现无论是一年级二年级、拉文克劳还是格兰芬多，大家都在盯着自己。

莺丸眉头微皱，小狐丸完全是一副听天书的模样，就连三日月宗近也流露出了沉思的神气——以纯血统世家为代表的正统巫师家族出身的孩子们仍在云里雾里，对他的这番话毫无概念。鹤丸国永的目光转向了身边同为麻瓜家庭出身的狮子王，然而他也表示出了“你再说一遍”的表情。在忽然意识到可能很多人都对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无法理解时，诺米教授的声音响了起来：“格兰芬多加五分。”

“哇！”鹤丸国永脱口而出，随即闭上了嘴，狮子王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斯托·诺米瞧着他，微笑着说道：“现阶段我还无法回答，当然，这里恐怕也没有能答得出的人。你得知道，魔法部有教学大纲，你的提问和知识量已经……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N.E.W.T.班上一起研究。当然，课余时间也欢迎你过来找我讨论。你叫什么名字？”

“鹤丸国永！”他大声地回答道。虽然夜里的空气很寒冷，他却觉得自己的脸上泛出阵阵烫意，那是喜悦和激动混合的副产品，这节课上他已经跟三日月宗近打了个平手。在答完后他放低了声音，询问在一边表现出惊讶的膝丸：“膝丸，什么是‘N.E.W.T.’？”

“好的，鹤丸国永，你的问题里提到的一些知识点很不错，”他发觉了二年级学生们已经无心做课堂作业，干脆一挥魔杖，黑板上立刻出现了一副太阳系简易图，“所有二年级学生请注意了，这学期我们开始学习的就是行星相关的知识……”

课程进行得很顺利，甚至比课程表规定得早一刻钟下课，诺米教授特意叮嘱大家早回寝室休息。鹤丸国永拿着自己的望远镜，跟膝丸与狮子王一道往格兰芬多塔楼走。还没出天文塔楼的那条走廊，他就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是三日月宗近、小狐丸与莺丸三个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转过了身，等他们三个过来。只见三日月宗近走在了最前面，以一种平静得体的语气问道：“你好，请问刚刚你在天文课上的发言源自哪本书，是从哪里听来的？霍格沃茨的藏书和家里的书我全都翻过，你说的那些完全不存在。虽然教授给你加了分……”

“那是因为我是从麻瓜的书上学到的，《天文百科全书》。”鹤丸国永看着比自己高出些许的他，咬紧了牙关。

短暂的沉默过去了，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睛，以最不像询问语气的口气开口了：“那么，请问你能把这本书借给我看看吗？”

鹤丸国永沉默了三秒钟，朝他露出了笑容，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叠得歪歪扭扭的纸鹤递到他面前。三日月宗近瞧了它一眼，认出了正是自己早上用的羊皮纸，于是伸手接过，然后便见到他利落地转过身：“不了，我赶时间。”

本章设定：

N.E.W.T. ( Nastily Exhausting WizardingTest，N.E.W.T.)：霍格沃茨七年级学生参加的分科考试，作为他们毕业后申请职位时的学历认证。巫师在五年级需参加O.W.L.s考试，通过后才能选择N.E.W.T.班继续学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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