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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万圣物语》(三日鹤,包莺,源氏兄弟,粟田口)

迟到的万圣节贺文

 

“今年的万圣节是最没意思的一届。”

 

说出这句话的鹤丸国永盘腿坐在叠席上,一面叹气一面看向手边的糖果盒。去年此时,本丸早已被布置成塑料骷髅和人工血浆遍地的恐怖乐园,如今却只有几个南瓜灯摆在墙角用以装点气氛。不仅如此,在身为近侍刀的歌仙兼定提出“和平惊吓”的倡议后,审神者积极响应,号召负责分发糖果的大家不要把心思光用在视觉效果和化装上,更不许靠什么逼真的光影效果给索要节日福利的小短刀们造成心理阴影。

要风雅,要文系,要内涵——最后的决定是大刀们以身作则,撇开往年套上变装给前来讨要糖果的小短刀们制造惊吓的传统,改为给他们讲恐怖故事。与此同时,以歌仙兼定为主的稽查队对每个房间里的布置进行了评估。像是鹤丸国永拿手的吓人玩偶等诸多巧妙机关今年压根没有出场的机会,只是在墙壁上悬挂了几幅南瓜怪物和骷髅主题的大挂画。

“下午莺丸那边摆的招魂幡都被撤了,难得他们订制了东方风格的装饰,”他感到三日月宗近的手臂环绕到了自己腰间,于是往后仰倒,靠到了他的肩上,“他跟大包平准备的造型是僵尸和道士,唉,真是精细的化装啊,太可惜了。”

“与其说是没办法参与这个节日而在苦恼,不如说是因为无法发挥一技之长,所以心有不甘吧?”三日月宗近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闷闷不乐的鹤丸国永应了一声,两人的巫师袍都收到了壁橱里,穿着正常的内番服。原本想把居室装饰成火龙龙窟的想法也被稽查队一票否决,那些用作假装岩浆的布料和增加温度的小吊灯自然也都没了用处,全都塞到了纸箱里。

用手拨拉了一下糖果,鹤丸国永剥开一颗扔进嘴里,然后凑到三日月宗近的唇边。温暖的唇瓣会意地覆了上来,与他共同吸吮和分享着这份甜美。当彼此的呼吸稍稍变得有点急促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鹤丸国永将含在口里的小半粒糖咬碎咽下,然后坐直了身体:“等结束后再慢慢吃吧,他们来了。”

 

“Trick-or-treat!”推开幛子门的短刀们齐声叫了出来,英文发音一听就是压切长谷部教的腔调。见围坐在矮桌边的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朝自己招了招手,粟田口家的孩子们鱼贯进入了房间。

“听说今年不许你们以恐怖装束阻挠我们获得糖果,所以准备了其他考验。”打扮成科学怪人的药研藤四郎笑着坐下了。身上缠着绷带扮作小木乃伊的五虎退走得慢,跟在他后面的小吸血鬼包丁藤四郎急着想看他们准备了什么糖,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前田藤四郎与平野藤四郎在桌边坐下了,两人头上都顶着毛乎乎的动物耳箍,脸上粘着胡须,戴着仿制猫咪肉垫的毛绒手套。

鹤丸国永拍了拍身边备好的坐垫,示意他们全都坐下。脑袋上粘着纸板斧的厚藤四郎抱起了膝盖:“是要讲故事吧?”

“就像又来了一轮夏夜百物语呢,”穿着白衣的乱藤四郎弹弄着自己粘在下颌充当舌头的粉红纸带,颇感兴趣地盯着墙壁上的挂画,拖长了声音,“诶——我喜欢你们的招贴画。”

“那可是我精心从现世搞来的——好了扯远了,”鹤丸国永打了个响指,煞有介事地看过每一张小脸,“这一波人都来齐了吧?给你们讲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本丸……”

“里面住着一个小小的王子与小小的公主,他们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毛利藤四郎的小手搭在腿上,接口的他对着鹤丸国永微微一笑。在大家响成一片的起哄声与笑声中,鹤丸国永力挽狂澜:“好了,其实是一件不久之前的事情,发生在‘某个本丸’。某一天,那个本丸的审神者让第一部队的六把刀去调查某个地点。这个地方不在政府探明的灵力领域里,隐藏得非常隐蔽,就像在历史河流外游移的水珠。无论是审神者还是时之政府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过,更大的可能性是去了以后没有人再回来。它就像一个黑洞,吸收事实,扭曲规则,怀着秘密等待被破解,实则引诱着猎物前来,好将他们一口吞尽。”

房间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执着茶杯,静静地听着他的发言。鹤丸国永顿了顿,将他们带入了那个阴沉的午后:“第一部队的队长,也就是队伍里的第一把刀,在接到察知异常的报告后,率领全队前往了那个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宅子,庭院、长廊和房屋看着十分眼熟。正在大家观察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第二把刀说‘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不觉得和本丸十分相似吗?’听他如是陈述的第三和第四把刀点了点头,第四把刀对第三把进言:‘兄长,看来里面应该有什么蹊跷,我们还应小心为是。’第五把刀不以为然地冲第一把刀嚷道:‘在这里傻站着不会有任何结果,身为刀立于危境而瞻前顾后,姿态也未免难看了一些。喂,老头子,你决定好了没有?踌躇不决的话,干脆让我领队前行好了。’当他往里走的时候,被第六把刀拉住了。大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们的队长,见他只身上前:‘既然发现了目的地,那就上吧。’”

“啊,这说的分明是……”五虎退稍稍瞪圆了眼睛,已经猜出来鹤丸国永说的是谁。他看向三日月宗近,只见对方无声地将食指伸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不再说话。

“他们按照队长的指示散开了,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调查这座腐朽房屋的古怪之处。屋子里面极安静,不可能有其他人。而且家具,房梁和其他摆设都朽栏了,幛子门上被蛀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院子里杂草丛生,看不出任何打理的痕迹。就在第一把刀寻找庭院里的踪迹时,被来到附近的第二把刀叫住了:‘真是奇怪,你看,天空竟然是红的,我们进来之前可没这样吧?’第一把刀抬头看去,嗯了一声,然后手指搭上腰间太刀。见状,第二把刀心下也放得警醒了一些,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从拐角传来响亮的呼喊声。”

一声突兀的猫叫声忽然传到了房间里,不少等待着下文的短刀被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幛子门边的板壁被敲了几下。拉开它的笑面青江探进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打扰了,你们有看到一只黑猫吗?我借来帮忙添加点万圣节气氛的,结果小家伙竟然从我身边溜走了。”

“不在我们这儿。”三日月宗近答道。于是他微微欠身道谢,关上了幛子门。前田藤四郎眨了眨眼睛,向鹤丸国永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迅速赶到发声的地方,只见第五把刀紧蹙眉头,手里的刀已出鞘。他确定地说道:‘敌人的气息离我们非常近,刚刚就在我身边。’同样赶来的第六把刀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否认了他:‘话是这么说,这附近除了我们并没有外人,真是奇怪。’听到声音而过来的第三把刀匆匆指了一下众人头顶,简短地说道:‘他们会不会埋伏在上面?’第四把刀接口:‘不太可能,兄长,这里的房子主体都已经腐朽成这样,又是木制的房梁,恐怕站不住人。’第二把刀将手里的武器交给第一把刀,在他们之中他的体格最为瘦削轻巧。他向上跳跃,单手勾住了一道梁木。然而只听簌簌几声,整根横木便顺势掉了下来。第一把刀单刀出鞘,将那根即将砸落的烂木头劈作两半,余力挟着残块落到两旁。第二把刀取回自己的刀,然后说道:‘一定不是在房顶上。这座房子直到现在竟然还能屹立不倒,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三日月宗近不出声地抿了一口茶,鹤丸国永瞄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确定有敌人的气息之后他们提高了警惕,逐间搜查起屋子。如果是刀的居所也未免太多了一点,足有上百间。为了安全起见,六把刀这次不再分散,以免落单而被敌人狙击。大家以稳妥的速度进行搜索,在踏入某个房间的时候,第三把刀伸手拦住了众人。第四把刀见暗处似乎有晃动的人影,拔刀便砍向了他指到的角落。等到尘埃散去、朽烂到散作碎屑的布匹落地,原来那里放着一面镜子。第三把刀长长地‘哦呀’了一声,随即说道:‘以为是敌人呢,没想到是映出来的影像是我们自己。’”

大家听得很认真,包丁藤四郎一面往嘴里塞摸到的糖果,一边盯着鹤丸国永翕动的双唇。燃烧的烛火发出的光亮微弱而稳定,他的声音清晰平和,娓娓道来:“天黑得很快,房子里时间的流速似乎异于平常,不一会儿就暗得寸步难行。这时身为队长的第一把刀说道:‘看来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们来错了地方,不过是一处废弃本丸的废墟。’第四把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第五把刀接口:‘那我们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第一把刀继而说道:‘也许有些特殊情况得在这里的‘夜晚’才能调查到,两手空空地回去,未免也太仓促了一点。’这时第六把刀若有所思地抱起手臂,他们站着的大厅显得清冷且空旷,像极了本丸里的议事厅。第三把刀这时笑了笑:‘留在这里也无妨。今晚无论有什么东西出现,我都会砍了它。’”

燃烧的火苗闪动了两下,鹤丸国永将手放到面前的小案上,合握在了一起:“他们按照一二、三四和五六的分组,轮流守夜和休息。这种状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甚至疑虑是否会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迎来早上的日出。第一把刀与第二把刀是最后一批,他们俩坐在远离休息的同伴又不耽误警戒的地方,就眼下的情况谈起了话。第二把刀很快就发现队长的心不在焉,尽管他一向沉稳从容,今天竟有些恍惚,于是劝道:‘你也休息片刻吧,这里就交给我。’第一把刀摇了摇头,起身说听到一阵响动,要出去巡查,让第二把刀与自己一道走。等问到要不要唤醒接班的刀时,他摇头说不用,只是一味催促并拔腿追出,说是担心敌人逃脱。”

“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第一把刀叫醒了同伴,告诉他们第二把刀被隐藏在这里的敌人暗中调换了,是暗堕刀。就在他们四人倍感惊讶之时,身上带血的第二把刀却跌跌撞撞地闯进门,看到他们都在后又惊又怒又茫然。‘原来你就是盘踞在这里的暗堕刀!’第五把刀这样叫着,当即对他拔刀相向,然而激起的是带着愤怒的喊叫声。第二把刀指控第一把刀才是真正的暗堕者,说他将自己叫出去后忽然偷袭,又拿系头发的头绳将自己绑在一根细木柱边,自己好不容易挣断后才得以过来报信。”鹤丸国永从三日月宗近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以润喉。

“这……两边都说对方才是?”趁他歇息的分秒之间,博多藤四郎推了推眼镜,“那接下来就是推理单元了吧!比如真凶另有其人、完美不在场证明、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

鹤丸国永笑而不答,接着说了下去:“两边各执一词,气氛陷入了僵持。第二把刀伤得很重,身上血迹斑斑,几乎站立不稳。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半跪在地上倚着自己的刀勉强支撑,但还是倒了下去。就在这时,观察两边许久的第六把刀开口了,却是冲着第一把刀做出了质问:‘如果他是暗堕刀,为什么他背上有一道如此明显的致命伤?’第一把刀不语,倏然间冲第五把刀喝道:‘还不快动手!’”

“这一声几乎同时暴露了两人的身份,第三、四、六把刀当机立断,拔刀就战。倒在地上的第二把刀看着他们激战,想要上前帮忙,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泛起一片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手边的刀被什么人踢开了,然后身体被扶了起来,接着又重重地顿到了地上。吃力地睁眼一看,自己正伏在第一把刀的腿上。他背靠着染了半抹血渍的墙壁,两人已至屋外。”

“鼻端嗅到的是浓烈的血腥气,第二把刀感到自己的喉咙在颤抖,然而吐出口的只有破碎的血块。他看着面前的刀,迷迷糊糊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也许是回光返照,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于是看向同样奄奄一息的曾经的队长:‘你究竟是不是暗堕刀。’‘我是,’他回答道,‘你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是。’这句话将第二把刀弄糊涂了,顺着想下去,一股寒意爬上背脊。慌张之际他咬住自己的舌头以镇定下来,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进入这里不久我们的视域就发生了异变,你说过天空看上去是红色的,而我却没有发觉,’他的声音微弱,气若游丝,‘明明没有敌人却感受到了敌人的气息,那就证明它源于自己;镜子是有灵性的物品,所以会在不经意间映出不经蒙蔽的真实面目。这几样结合起来我才确定,进入这里的我们已经被陆续异化成了暗堕刀。’”

“闻言第二把刀用力撑起自己,提高了声音:‘那为什么不告诉大家,竟然连我都要一起瞒过吗?就这样对昔日的同伴擅自进行处决?’第一把刀说道:‘绝不能让暗堕刀活着离开这里。我并非质疑每个人的觉悟,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想通后就会为了‘大义’而自决于此;但若是为了身边重要的人,断然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因为关系之间的亲疏而产生动摇,继而宁可演变成混战的修罗场,也会存着一丝让对方活下来的侥幸。’第二把刀无言以对,咬着牙问道:‘那故意偷袭我,设置我能够脱逃并指认你的局面,你挑明自己是暗堕刀又在室内指认同伙的事是……’‘你也一定知道,综合能力越强,成为暗堕刀后越难对付。我无法断定什么时候我们的神智会彻底转变,所以优先将我与他设置为被集火对象是没错的,我只是做了最正确的事。但是,就算能把一切都想到与算到,我偶尔也会犯一些低级错误——无论是人还是刀,最终都没办法完全撇去私心。想责怪的话就尽情地责怪吧,这是我应得的。’”

“第二把刀既愤怒又痛苦,可他只来得及看到笑了一下的对方的身体化作一抔散落的尘埃。挣扎起来的他见到房间里只有打斗的痕迹和几把折断的残刃,只有自己还活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觉得奇怪,这时一枚御守从袖口里掉了出来,这是审神者临行之前特意交给队长的,他不知怎么会放到了自己的身上。系着御守的绶带结已经散开,里面令付丧神重生的力量被使用后便消失殆尽。他刚反应过来第一把刀所说的‘私心’是什么,却在宅子中央听到了门口切切杂杂的说话声。这么远的距离,原本绝无可能传到耳边的。他立刻认出那是审神者,她亲自带了本丸里的其余部队过来,要找失踪已久的第一部队。”

“‘不行!’第二把刀一边向门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一边出声大喊,让他们绝对不要进来。然而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白骨、钢铁与血肉纠缠在一起的枷锁,缠绕住了他的全身,那枚原本紧握在他手里的御守也堕入了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良久,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奇怪,应该是传送到了附近,难道他们没来这里展开调查吗?咦——列队集阵!发现暗堕刀!’”

鹤丸国永最后那几句捏着嗓子,将少女的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包丁藤四郎鼓着脸颊吸溜了一口带着奶油布丁味的糖棍,打破了沉默。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笑着说道:“故事讲完了。把袋子和篮子都拿过来,可以开始装糖果了。”

“那个,”五虎退将自己的粗布袋递了过去,“那最后……第二把刀是不是变成暗堕刀,然后被审神者跟前来救援的大家……一起干掉了呢?”

“进来以后的大家都会变成暗堕刀吧,那审神者又要怎么办?”前田藤四郎歪着头提出了疑问。

“这就属于悬念的范畴了,我并没有限制结局。”鹤丸国永给五虎退抓了一大把水果糖,他双手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在三日月宗近面前排队拿糖果的小短刀们叽叽喳喳地交谈着,在轮到信浓藤四郎的时候,他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说的只是故事吧?那个地方其实并不存在,对吗?”

“大体的框架是有原型的,鹤丸国永添加了一点戏剧性的细节,”三日月宗近朝他眨了眨眼睛,“当然,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它是假的。”

“好狡猾哟,”走向门口的乱藤四郎朝他们吐了吐舌头,“靠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吓唬小孩,这个肯定只是虚构的东西啦!我们快走吧。对咯,万圣节快乐!谢谢你们的糖!”

气氛顿时变得欢快了一些,小短刀们拿着糖果告辞了两人,三三两两地出去了。在他们走光后,鹤丸国永拉上幛子门,回到桌边,一气又喝了一整杯茶。见三日月宗近时不时地瞄向自己,他故意将背脊挺得过于笔直,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对我的剧情安排有异议吗?我可是花了一整个下午跟你讨论了细节,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这码事啊?”

“只是有感于讲述的手法和角度,”他莞尔一笑,“以及如果真的是‘我’,或许会采用另一种手段。”

“这只是故事,万圣节故事而已啊!”鹤丸国永不由分说地将一颗剥好的糖塞进他嘴里,三日月宗近没有抗拒地含住了它,顺带抿了抿他的指尖,“我应该有吓到他们吧?刚才有看到几个人又想听下去又有点不太敢的样子。唉,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居然说得也这么累,还有茶吗?”

“你再去厨房倒一些吧,下一轮我来。”三日月宗近用舌头将糖块推到腮帮的一侧,如是说道。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幛子门又被推开了,这回是今剑、谦信景光、爱染国俊、萤丸、日向正宗与太鼓钟贞宗:“Trick-or-treat!”

 

尽管今年本丸里的布置少了嘎嘎疯狂大笑的鬼面娃娃和真假难辨的恐怖血浆,一路上走着的短刀们闷不做声,有几个还在小声谈论着刚刚从鹤丸国永那里听来的故事情节。药研藤四郎看了看面前刻着名字的木牌,提醒自己的兄弟们:“到了源氏的房间了。”

“嗯?”幛子门应声被推开,站在门边的膝丸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有人来了,快进来吧,兄长跟我准备了很不错的点心。”

“以及审神者与近侍要求的故事。”髭切笑着接口。乱藤四郎抱起了手臂,以一种疑惑的口吻问道:“不会再是什么夜探恐怖本丸变成暗堕刀的那种吧?”

“当然不是啦。”回到屋内的膝丸跪坐到小案边,一面说,一面打开从万屋买来的几盒精装点心,每一盒里面都整整齐齐地码了四层糕点。他们互相看了看,走进去纷纷围绕着那张小桌子坐下。见状髭切拍了一下手,兴致盎然地说道:“那么就来讲讲万圣节专属的恐怖故事吧!顺便说一句,我们今年的打扮是嗜血狼人兄弟,不过造型被歌仙兼定他们否决了。想看的话,改天我们还是能展示一下的,比如年底的圣诞节可以扮成分发礼物的狼老人之类……”

“兄长。”膝丸轻声咳嗽一下,提醒他该开始讲故事。髭切会意地“唔”了一声,随即饶有兴味地拈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不等弟弟催促,他咽下酥皮,慢慢说道:“可能是从前,也可能是现在,更可能是未来——在某个本丸,有一位资质普通的审神者与一群刀剑男士生活在一起。他们每天出阵,追击溯行者,击退暗堕刀,维持历史的正常秩序。作为主人与刀,他们有序地按照政府颁布法令完成工作,内务与远征做得一丝不苟。所有的刀都信赖着他们的审神者,而作为主人的她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们。可就在某一天,从战场领导队伍归来的她带回了两把刀。随行的第一部队队长、同时也是近侍的刀向同伴们介绍这两把初来乍到的新刀:‘他们是主人从检非违使手里救出的兄弟,以后就住在我们本丸了,请各位好好相处。’说完后他离开了,那对兄弟被审神者安置在一个舒适宽敞的房间里,并配备了精良的上等刀装。在其他刀的热心帮助下,他们很快适应了在本丸的日常生活。”

“我懂了,这个故事的套路就是:从前有一个本丸,里面住着一对被解救的兄弟,从此以后他们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毛利藤四郎咽下一口糕点,膝丸正忙着将盒子里的点心一一分给他们。

闻言髭切以食指抵住下巴,笑着说道:“我倒是不介意有那样快乐美满的结局,只不过它不属于这个故事。因为是新刀,审神者很看重他们俩,也很担心他们在战场上因为经验不足而吃亏,便让他们轮流担当第一部队队长。既然一起出阵,日常相处也变得频繁了起来,兄弟俩和审神者也就渐渐变得亲密了许多。假以时日,本丸的刀们发现审神者不知何时撤换了近侍,成天与兄弟两人形影不离,对待本丸里的每日任务和其他事项无形中松懈了很多。”

“‘因为是新来的同伴,所以才予以特别照顾吧?’‘你可不要灰心丧气,主人与本丸的工作肯定是离不开你的。只不过现在对那两位新同伴抱着新鲜感,等熟悉后就会重新任命你担任原来的职务。’‘大家好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审神者她心里也一定有分寸的。’这样安慰着被撤换下来的近侍的人不在少数,他也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在等待。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审神者不仅没有收回心思,反而一天比一天懒散。她不再安排刀剑男士们去做耕种的农活,更没有上战场的打算,只是日复一日地沉溺于宴饮的享乐之中。”

望着小短刀们一副认真的表情,髭切金色的眸子里闪现出了欢快的神色。他兴致勃勃地描述起了故事情节:“每天都在上演永无止境的宴会,如同流水一般花费的小判换来了令人醉生梦死的美酒和助兴的佳肴。即便吃不完也要浪费掉。议事厅早已荒废,改造为纸醉金迷的享乐大厅,灵力召来的歌伎舞伎与妖怪们欣然作乐。本丸里简朴清爽的风气也被颠覆,审神者斥重金将众人原本熟悉的本丸打造成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每天都让那些好饮的刀前来作陪。可就算是爱喝酒玩闹的他们,见审神者夜以继日地喧闹沉溺,也变得看不下去,不再参加筵席了。更多的刀则开始向她进言:‘主人,我们是刀,应该出阵去斩杀敌人吧?’‘主人,耕作和训练都已经荒废了许久。’‘主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派遣远征队伍了,资源与小判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枯竭。’‘主人……’反对声越来越响亮、频繁,皱眉的审神者不愿意听,斥退了发声者。紧接着她便走到屏风之后,那对兄弟正在那里等候着她。”

“‘你们都说现在战局安稳,那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她坐在松软的垫子上,嗅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让大家歇息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我只不过是让狐之助出去度假、并且给他们放了长假而已!我们像从前那样时刻紧绷神经,又得到了什么呢?再说我也没做错什么吧?凭什么他们总是,总是,总是对我板着脸,一点也不将我当主人看待。’弟弟贴着她的左耳说道:‘是的,真是岂有此理,您可是我们的主人呀。’哥哥则在右边耳语:‘主人的意志应当被遵守,主人的命令应当被听从,否则就是针对您与我们的大不敬。’‘你们说的对,’审神者获得了对抗的勇气,她站了起来,‘这座本丸为我所有,我想怎样就怎样。在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基础上,没有谁有权利对我说三道四。’说完她便拿起手骨,拢起身上华丽的服饰,踩踏着地毯且唱且跳,在簇拥下转着圈,拿起席上的酒壶痛饮一番。隔着屏风瞧着主人享乐的兄弟俩在轻笑,知道她如今只听得进自己的话。”

“‘现在已经不要出阵杀敌,也不需要训练了。多余的东西全都卖掉,那些无用的摆设、御敌的装备和家具,明天全都丢出去。想要反对我的意见统统不予采纳,对此有异议的刀剑男士全部还原为刀,收入库房。不要质疑我,这是——命令。’如是说着的少女彻底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她的身后站着两把刀,他们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审神者受到了蛊惑!’‘审神者失去了理智!’‘审神者迷失了自我!’一间间卧室被腾空,重新变为无知觉的刀被锁入终于仓库,唯有永不终结的享乐与欢愉在那座本丸里恣意流淌。穷极奢侈到走路的地面都铺上了金丝制成的纱帐;大醉中用美酒去浇灌昔日亲手栽下的花卉;砍去精心照顾的樱树,用它们的枝条来烧火。无论是反对她的还是支持她的,除了那两兄弟,她将它们全都变为没有知觉的兵刃,一一锁进了库房。满足而迷茫的少女躺在掩映的重纱之间,喟叹着,喃喃自语着,向全身心站在自己这里的刀伸出了手,说着‘这样就好。’以赤纱蒙住她双眼、缠住她双足、裹住她双手的两把刀不住称是,于是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当狐之助终于领着来自时之政府的督察官回来时,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座如同空坟的本丸。所有的刀连同审神者全都不见了,本丸破败得如同年久失修的废墟。他们努力分析了空气中残留的灵力,难以置信地得出是检非违使来过这里、施展法术然后吞噬了一切的结论。然而他们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就谁也不知道了。那座本丸也渐渐荒废,成为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可怕地方。相传前往那里的无论是审神者还是刀,命运都会烙上堕落的痕迹,永远在里面徘徊和轮回,”髭切说完最后一句,双掌合十,笑眯眯地看向了大家,“我的故事说完了。唔……看来你们也不觉得有多害怕?”

“检非违使……伪装成刀,然后颠覆了本丸?”药研藤四郎摸着下巴,“嗯……诶……”

出于礼貌他没说面前的两把刀似乎与故事里的主角很契合,从检非违使那里带回髭切与膝丸也不是什么秘闻。显然他的很多兄弟和他想到了一处,只是默契地都没有当面提出。

“再拿一些糕点吧?”膝丸将空盒子推到一边,揽过还是满的糕点盒。包括酷爱甜食点心的包丁藤四郎在内,大家都没有再伸手,而是一边推拒一边告辞。髭切望着匆忙离开的他们,又拿起一块奶酪酥饼,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该不会真的吓到他们了吧?”

“没有啊,”膝丸摇了摇头,给予了肯定,“兄长的故事说得很好,完全不吓人的!”

“啊?唉——既然你这么说,果然光靠我的嘴的话,还是与万圣节惊吓无缘啊。”表现出了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髭切叹了口气,引来了料想之中的慌张解释:“没有!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指兄长的故事很吓人,但是是针对小孩子的。我知道是假的,自然也就不觉得可怕——”

话说到一半,髭切将半块饼塞到了他的嘴里,露出了笑容:“逗你的,我当然明白,现在的小孩子可是不好糊弄的啊。快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那个……从检非违使那里解救出来的同伴……该不会真的是……”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都是他们编出来骗我们的,都是一些小把戏而已!”

“可是万一呢?我是说,万一‘那个本丸’就是将‘那六把刀’变成暗堕刀的本丸的话——”

所有人顿时看向了抱着南瓜造型的装糖木桶的秋田藤四郎,他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也许……也许他们提前通了气,串通好了说连续的故事来造成吓人的效果。”

一面说,他们一面陆陆续续经过拐角,然后就看到了斜倚在门口张望的大包平。见他们出现了,他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然后冲他们说道:“可算是来了第一批!”

“嗯……我……我想回一期哥那里了……”五虎退小声说道,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住了厚藤四郎的衣角。对方体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故事而已嘛。今天是万圣节,过节的可不止我们。”

“莺丸!来了来了来了——准备起来!”见大包平兴冲冲地进房间张罗了起来,小短刀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些真正生出了恐惧感的反而不太好意思拒绝他。五虎退咽了一口唾沫,与兄弟们一道走进了房间,不出意外地成为了队列中的最后一个。然而刚等他迈进房门,等在幛子门边的莺丸就将门一关,同时吹熄了手里的蜡烛。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在呜哇的一片叫声里,大包平打开了一只手电筒,特意将它顿在自己的下颌处,自下而上的光将他的脸营造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效果:“到了——讲——故事的——时间啦——”

“吓死人啦!不是说今年不许用道具,只能动嘴的嘛!”乱藤四郎用力拍着心口。

“手电筒又不算道具,要是能化装的话,哪会是这么寒酸的效果?”大包平的面部表情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变动得十分明显,“我们连招魂幡都被没收得不知道插到哪里去了……好了,闲话不多说,快点进入气氛!从前有一个本丸……”

“这种开头已经听得够多了啦,能不能换一个?”包丁藤四郎噘着嘴,双手扒着药研藤四郎的肩膀,小声地嘀咕了起来。大包平硬着头皮还想说下去

随着蜡烛的再次亮起,莺丸叹了口气,随即招呼大家去桌边先坐下。站在那里的大包平颇有微词地“喂”了几声,然后跟着小短刀们一起走过去,坐到了莺丸身边。他将一箱利乐包装盒的茶抱到了小桌上,向他们那里推了推:“今年我们想着大家准备的都是糖果点心,就买了一些喝的。这种茶饮的口味很好,你们不要客气,拿吧。”

“正好也有点渴呢。”“谢谢。”“唔,好喝!真是清爽的口感!”等到每个人都拿了一包,纸箱空了近一半。莺丸抿了抿嘴唇,微笑着说道:“那么,大家就一边喝茶,一边听我们讲故事吧。其实也不怎么恐怖,只是一个传闻而已,我们也是恰好听到。你们都知道审神者为了提升我们的能力,会采用‘链结’,对吧?”

“通过融合其他刀来提升我们自己的力量,成功后被链结的刀消失。”博多藤四郎很快地回答道。

“没错,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场景呢?”莺丸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汤,“从来都只有成功,对吧?难道不会出现失败的例子吗?被链结的刀并没有与自己合而为一,多余的肢体横亘出躯体,畸形的头颅在脖子上凸出。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身体机能,被迫两个人共同分享,时刻在争夺主权,想将对方排除出去却又无能为力。不仅被拖累到日常起居都无比困难,又因为思想连通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和交换着对方与自己的痛苦跟厌憎——你们有想象过这种场景吗?”

回答他的是清晰可见的倒吸气和咽唾沫的声音,将吸管戳进大包平因为过于用力,使得管子崴了一截。他打着手势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低声说道:“莺丸,有点过头了。”

“哎呀,不好意思,”他惊觉确实有些超出界限,从短刀们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个话题不宜继续下去,“不好意思,那我换一个说。”

“莺丸阁下,”最为老成的药研藤四郎盯着他,用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我们差不多都已经极化过了,而且主人也将能力调整到了最高等,所以无需再担心了,您说是不是?”

他刚把这番明面是对莺丸的提问、暗中是用来安慰兄弟们的话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咕咚”一声。歪倒在叠席上的毛利藤四郎被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他飞快地摇着头,哀声叫道:“不,我还没有极化……我……还得……链结好多次呢……不要!”

“小家伙,你不会有事的,”大包平瓮声瓮气地说道,“来到这个本丸之后,我还从来没看过一例链结失败的。”

“那就好……”他舒出一口气,勉强坐正了身体。然后便听大包平带着笑意说道:“但是没准儿也会在之后的日子里看见。”

在他们对大包平的调侃提出抗议之前,莺丸继续说了下去:“那我们来谈谈最近时之政府才开放的‘习合’吧。你们短刀在这方面的强化比我跟大包平要快得多,已经有所了解了吧?说起来是强化,但是在能力层面上保持不变,改变的是其他东西,对不对?”

“在各个本丸之间流传的猜想和传说也多种多样,但大体框架不变。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大包平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至少在他们看来真假难辨,“像是觉得自己的‘某一面’忽然变得完整起来,感到自己的性格得到了补全,刃生的‘自我’意识更加清晰——对吧?”

“这……说的没错。”抱着膝盖的乱藤四郎耸了耸肩,他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那盒甜茶。

“这就牵扯到了我们的‘本源’,”大包平拍了拍大腿,“我们在历史上的原型,是流传了千年而不朽烂的名刀。附着在其上的神明受到召唤,决定帮助人类保卫历史,于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时之政府。经过选拔,具备与神灵的沟通能力的审神者来到本丸任职,将这些神灵分散的灵力投射到‘刀’上,也就是被召唤出的我们。”

“所以每个本丸有不同的我们,不一样的莺丸,不一样的大包平,不一样的你们……本质上大家都是审神者锻造出的、或是自战场上净化而得到的刀,自诞生之日还不足四年,并不是被记载的本体;但是,我们又有着本体赐予的力量与人格。他们将自身分为无穷多的碎片,每一块赋予了我们最初的生命。而‘习合’就是将这些碎片融合为一,使我们的心性更加接近本初的‘自我’,”莺丸顿了顿,看着听得入神的他们,微微一笑,“可是,当越多的‘我们’融合在一起,就意味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独特的感知将被统一的准则所替代。本体所没有感受到的、本体所无法体会到的、那些仅仅属于我们每个渺小个体在这四年里的体验,都会被渐渐埋没,远去,甚至于消失……我们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情感,我们的喜怒哀乐,都将变得有迹可循。每个本丸的‘我们’会渐渐趋于统一化,也许有朝一日,时之政府会将我们还原为‘最初的神明’也说不定。战事已经陷入了吃紧的状态,与其说那一天或许会到来,不如说这只是早晚的事情,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这、这不是真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吸了一半的茶被前田藤四郎放到了一边。他显得非常紧张,但是又竭力不让自己的担心流露出来:“告诉我,这不可能是真的,只是……你们编出来的,对吧?”

“这还真不是我们编出来的,”大包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隔壁本丸都这么说,传了有个把星期了呢。等到了那一天,大家都不再作为目前的个体存在,全部抽离自我意识。所有分散的力量重新融合成本尊,还原为本体的唯一神灵。”

“可,可可可是,时之政府没有发通知呐,”五虎退有些无助地摆动着用绷带缠绕着的手臂,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哭腔,“我,我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吧!”

“肯定不是!”毛利藤四郎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急切地向他们俩求证,“不是的吧?嗯?一定不是!”

“这个嘛……”莺丸站了起来,走到幛子门边拉开了它,“暂且存疑吧。我的故事结束了,喜欢这个茶的口味的话可以再拿一盒走,各位,万圣节快乐。”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无言,领头的药研藤四郎与厚藤四郎见兄弟们纷纷变得无精打采,眼神交流后直接领着大家走向一期一振的房间。现在是时候向哥哥寻求安慰与帮助——鸣狐在打刀的那条走廊上,目前最快的还是通往哥哥的住处寻求慰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人群里似乎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于是他们走得更快,并在推开门时努力喊出欢乐的气氛:“一期哥!我们来了!万圣节快乐!准备好糖果了吗?”

“哦哦,你们来啦,真快呀,”跪坐在小桌边的一期一振向周围笑着说道,“他们过来了,让一下位置吧。”

桌上摆着数个杯子,然而他们眼中除了一期一振之外空无一人。心脏跳停的感觉瞬间侵袭了神经,只听一期一振说道:“我想也不用介绍了,都认得嘛。”

“一期哥,”药研藤四郎发现自己的嗓子发堵,一期一振显然是在和空气说话,“你……身边……有人吗?”

有谁无声无息地沿着门框滑了下去,被扶住了。一期一振挠了挠头,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然后笑着说道:“啊,这样……我来介绍一下:在我身边的这些是极化前的你们。万圣节除了糖果和化装,也是亡灵可以归来人间的日子。他们一直思念着我,所以就回来了。”

“可我们就在这里啊!”乱藤四郎抓紧了胳膊,“我们……我们就在这里?这也太奇怪了吧!什么‘极化前的我们’……”

“别太激动呀,乱,你吓到他们了。我一直都没跟你们说明,其实审神者也知道这件事,”一期一振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极化后的大家之所以能力得到质的飞跃,从外表到身心都有所成长,经历了神明的‘蜕变’。在审神者与时之政府那里,极化前后的大家甚至被算作两把刀——这些你们都知道的吧?

他们陷入了沉默,无法判断这番话是否存在谬误,乍一看毫无差错。见他们对此表示信服,一期一振接着说了下去:“蜕变后,原来的你们便处于死亡的状态,新生后的你们完成修行并归来。不过这都是正常的,你们和他们一样,都是我疼爱与信任的弟弟,是这样的吧?”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边只有空气的地方,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那里有个看不见的人在附和他的说法。五虎退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叫道:“有,有鬼……”

“不是鬼,是我们自己,”后藤藤四郎哆嗦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空荡荡的房内,“是……以前的……我们……我的天呐……”

一期一振与身边的“那些人”谈笑风生,嗯嗯啊啊地回应着他们,就像是真的在和弟弟们谈话似的。因为这场景过于眼熟,所以格外怪异。药研藤四郎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颤抖,他知道自己得成为兄弟们之间不能坍塌的最后的顶梁柱:“一期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啊?”正在用心倾听着什么的一期一振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眼神向他传递消息,“大家今天一路下来听到了很多恐怖故事,都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你这是为了演戏而装出效果,请稍微收敛一点点点,现在大家的精神有点不太安定了……”

“是这样么,”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说道,“好了,都进来吧,以上都是我准备的即兴演出。你们看,杯子里都是空的,我只是随便放到这里而已。”

他扬起杯子让他们看清空空的杯底,然后就被乱藤四郎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带着哭腔喊着“讨厌讨厌讨厌”摁倒在了地上。一拥而上的小短刀们紧紧围绕在了哥哥身边,一期一振摸摸这个的头,拍拍那个的肩,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要来的糖扩零零散散地在身边的叠席上散了一地,过了许久,经过他安抚的短刀们纷纷松了口气,将糖捡到桌上堆作一堆。一期一振给他们倒上了热茶,然后轻轻拍了拍手,像是要让弟弟们安心地做了结尾:“好啦,今天到此为止,糖果我替你们收好,每个人都有份。你们也该休息了,把万圣节的装束换下来就早点睡吧——其实现在也不早了。”

 

 

本丸里的南瓜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熄灭,被没收的招魂幡孤零零地插在庭院一角。结伴洗漱回来的短刀们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一个人影,纷纷在门边停下脚步。后面的挤上前面的,然后一起看向了那个方向。

“哦,幽灵而已嘛。”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于是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不过是幽灵”“没什么好怕的”“没意思”“早点睡吧”,一个个以正常的速度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一分钟之后,躲在花圃里的白衣幽灵露出了丧气的表情。审神者掀开了用粗线缝好的两爿白被单,看着毫无反应关门睡觉的他们,叹了口气,心想这身打扮果然没什么杀伤力。

“什么嘛,这身变装也没啥用啊,”她站了起来,一边嘀咕着一边向长廊走去,“果然明年还是恢复传统好了……今天也过得太无趣了。唉,都没人一起陪我打扮成鬼怪吓唬人。早知道气氛这样沉闷,真不该听歌仙的建议。”

这时,那团一直悬浮在她身后的白影盘旋着飞向一旁的招魂幡,绕了两圈后径直向庭院的墙壁飘去,消失在了围墙之后。对此毫无察觉的她端起放在墙根的最后一只亮着的南瓜灯,一口气吹熄了它。

 

 

 

本文设定:

鹤丸国永说的恐怖故事里的队列顺序依次为: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髭切,膝丸,大包平,莺丸;多处语句化用角色原台词,不再一一赘述。

特化后喂满的各刀数据:

三日月宗近:生存:63打击:72统率:72机动:37冲力:55

鹤丸国永:生存:62打击:69统率:69机动:34冲力:51

髭切:生存:56打击:70统率:70机动:38冲力:55

膝丸:生存:56打击:69统率:69机动:51冲力:54

大包平:生存:57打击:75统率:70机动:38冲力:58

莺丸:生存:60打击:71统率:69机动:37冲力:55

综合评判,大包平与三日月宗近为较强的那一档(膝丸属于单项机动突出)。在不知道何时本性会彻底迷失的情况下,集火斩除较强者是最为稳妥的做法,所以三日月宗近指认的“暗堕刀同伙”是大包平。

 

髭切说的恐怖故事涉及到的游戏设定:击败检非违使后掉落源氏兄弟两刃。

开服以来击退检非违使的初始掉落为虎徹兄弟(大小虎),调整到锻刀出货后检非违使的特殊掉落更改为源氏。

 

大包平说的恐怖故事中的设定参照游戏里的链结(国服翻译:合成)与习合。

关于刀剑乱舞时间线目前战事吃紧的设定,详见静形薙刀回想。

 

一期一振说的恐怖故事中的设定参照游戏里的极化以及短刀优先的极化实装顺序。

 

 

 

迟到的万圣节贺文……因为这次比较长,眼睛又一直处于不是很给力的状态,就写写停停,没想到迟了这么久?!完全超乎想象之外啦。

近期每天点五遍眼药水,也不能长时间盯着屏幕,控制用眼时间……就挺难集中注意力的,日更也停了一段时间,集中精力做新刊了。希望我这次能顺利做出来!

其实关于万圣节还有另外一个构思,狼人爷x吸血鬼鹤的午夜段落,后来还是改成比较正经点的故事会,唔没能写出来还蛮可惜的。今年的贺文也写得很开心!就是苦了小短刀们啦,连续的鬼故事惊吓hhhh

 

感谢阅读至此。

 

 

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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