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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时岁记》之 彼岸(三日鹤)

《时岁记》(三日鹤中短篇)系列目录总集


“一路平安。”

 

临别的话语被滑动的障子门掩住,鹤丸国永转过了身。庭院里虽然依旧是一片葱茏,热意已经比起盛夏时节消减了许多,连往日鼓噪刺耳的蝉鸣都变得稀稀落落。盛开的花卉也收起了日间精神的模样,娇嫩绚烂的姿容在阴影中显出了一分黯淡。现在还不是凋谢的时候,它们还在积蓄着最后的力气,将芳华延续至秋意盎然之时。

鹤丸国永穿着惯常的出阵服,只不过卸去了战斗与远征时才会用到的甲胄。金色的链子随着脚步而带起了轻微的摩擦声,走廊上时不时有出来散心和串门的同伴们经过,时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

本丸的晚餐已经结束,月亮还未升起。夕阳将天边染出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层层云朵泛着金橙相交的光芒。他抬头瞧了几眼天边,却未驻足欣赏这难得的夕照之景。双脚自动将他带到门前,他推开门,坐在屋里的三日月宗近抬起头看向了他。

小几上的一杯清茶还剩半盏,鹤丸国永朝他微微一笑:“审神者答应了,走吧。”

“居然真的应允了,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他亦朝他笑了笑,捧起瓷杯啜饮了一口,暗蓝色狩衣的流纹在门窗透出的光芒下如同暗涌。

“不过也有条件,说是别让其他人知道,而且下不为例,”鹤丸国永倚着门框,“大概是担心大家全学我们溜出去玩——也算是相当不务正业了。”

“出阵,远征和当值,今天我们三不沾,有空出去散散心也未尝不可,怎么也不至于会给他们树立一个坏榜样。”听到那人如此轻松地将这事撇脱开来,鹤丸国永抱起了手臂,揶揄地看着三日月宗近。他倒也没让他多等,去刀架那里取了二人的太刀便过来了。

“说起来都是你引的我,抱着最大期待的可是你呀,”刀鞘入手冰凉,三日月宗近的拇指擦过了鹤丸国永刀镡上的龙胆纹样,“这个时候还要摆出一副说教的不快面孔吗?”

鹤丸国永双手接过了自己的刀:“再怎样也比不过你的那些大道理,我听过一种说法,成天热衷于开导别人的人遇到大事最转不过来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许吧。”三日月宗近以轻笑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茶水微凉,满月稍露,走廊上的脚步声早就去得远了。他们避开众人穿行过本丸,一直走到大门之外。今晚的街道十分热闹,万屋附近的一带尤其嘈杂。人界与神界的新奇小玩意儿摆在招展的货架上,来往的神灵妖怪们络绎不绝。鹤丸国永抬头看了看月亮,催促着身后的三日月宗近:“快一点。”

“我可并没有故意拖后腿的意思。”三日月宗近在人群里穿行,好不容易跟上了鹤丸国永。他闻言牵起他的手,今天两人没有戴手套或笼手,体温直接通过相触的皮肤在传递着。三日月宗近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很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

鹤丸国永领着他走进了一条暗巷,森冷的气息使得其他神灵鬼怪对这里慎之又慎,避之甚远。三日月宗近轻轻顿了顿,见鹤丸国永没有停下的意思,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冰凉如水的灵力漫过了身体,走了约莫不到七步,已经出了时之政府在神界里开辟出的区域。三日月宗近“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带着刀了。”

“别松开我的手。”鹤丸国永并不理会两旁骤然变暗的景象。那条巷子极暗,往里走了数步后便豁然开朗。一片艳丽如火的彼岸花蔓延在眼前,之上笼罩着一片混沌的雾气,隐约能见到其中有黑色的影子以极缓慢的速度在穿梭。头顶的天空无星无月,赤黑紫褐诸色如同混杂一团的浓厚油彩,肆意地溢出了一片光怪陆离。

他们身处花田之外,面前是一条曲折的小路,而旁边是一条与小道平行的河流。相比起这片地方,它清澈而宁静,却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如同死水;而偏偏上面时不时涌起阵阵涟漪,像是有什么在内搅动。三日月宗近感到有谁在轻轻吹自己脸颊旁的穗子,稍稍屏住了呼吸,瞄向迅速隐没了形体的鬼影。鹤丸国永一动不动地站着,向周围望了望,然后示意三日月宗近跟着自己往前走。

 

“这里可不是什么能够久留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三日月宗近的余光瞄到了河里隐约显出的人影,笑声、哭声和歌声随着他们的走动而越来越清晰。这条路上不断有神灵精怪与他们擦肩而过,多是从身后赶超,只是一个都不认得。

它们或兽首人身,或一人几面,或长得又是描述不出的奇形怪状,一个个看上去行色匆匆。鹤丸国永对这些异动毫不在意:“偶尔一个人出来闲逛的时候找到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连接三途川的结界点……想要去现世,自然走这里最省事。”

“你是指从阴间去阳间?”三日月宗近望向了周围,就像是呼应他的话一般,亡灵们齐齐在他耳边发出了轻叹。

“是啊,以前都是凭借审神者的力量降临到某个时代,这次可以尝试一下其他花样。单凭你我之力,私自跑去那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可以借个身份。”鹤丸国永来到了一块宽敞的空地,那里有一处浅滩。他松开三日月宗近的手走了过去,蹲下去后看那近在咫尺的河面。他的手指碰到了冥川的水,那水凉得刺骨,又热得滚烫,看着虽清,触手即变为了血一般的赤色,然而很快就消失得丁点不剩。鹤丸国永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自己的太刀放到了水里。

三日月宗近低头凝视着他的背影。明明是极沉的刀,却在河上慢慢漂出一段才沉了下去。数只肉眼可见的暗色的手揽住了那把刀,不一会儿,一个鬼面具浮了上来。他伸长手臂从水里捞起了它,只见那面具上金目怒张,獠牙尖长,横眉怒目的鬼相十分逼真。三日月宗近看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扮作鬼出去。”

 

七月十五,孟兰盆节,百鬼夜行,生门死门来去自如。这时小路的尽头隐隐约约闪烁起了亮光,两人一齐朝那里看去。悠扬的晚钟声伴随着响彻天际的一声佛号响起。他们看到路上的众鬼加快了速度,哪怕是最慢吞吞的大块头也努力挪着身子向前移动。

“已经开始了,”鹤丸国永扣上面具,手指将细绳在脑后灵巧地扣了个结,“冥川的阴灵对我并不陌生,将刀留在这里的话它们就可以帮忙掩盖。只是时间有限,今晚月上中天之前要随着众鬼回来。”

“怪不得你坐不住,今晚的现世可是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三日月宗近走到河边,将自己的刀依样沉入水中,亡灵依样给他送来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拾起时他感受到了那份刺骨的凉意,如同细针刺入皮肤的冰冷在游走。正在沉吟时,鹤丸国永伸手帮他系好,随后两人并肩同行。

“此刻的人间是什么样的呢。”见周围的神怪们匆匆而行,三日月宗近渐渐看到亮光靠近了自己。余光被面具挡住,呼吸也囿于那一小块地方,空气漏过缝隙透到了鼻间。鹤丸国永的回答声有些失真,声音尽数都闷在了面具后面:“等亲眼看到就知道了,今夜我们可以去尽情玩乐一番。”

“也是。”三日月宗近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身影被极为强烈的光轮笼罩。等睁开眼睛时,他俩已经身处一间山腰的神社。鹤丸国永看向山脚如火如荼的祭典,欢快的吵嚷声一直传到了他们的耳中。星星点点的灯火连绵成了地上的一道银河,与头顶的那条交相辉映。

四周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淡淡的鬼怪活动的声气,黑影幢幢,它们也在向山下汇集。鹤丸国永笑了起来:“果然相当热闹,我们快过去吧!”

 

皓月当空,大道的两边各生着一排繁花早已落尽的樱花树。人类、鬼怪和神灵们同走在一条路上,身份的界限慢慢地淡去。抱着乐器吹吹打打的人们挥洒着汗水,戴着制作得或精良或粗糙的鬼面具,穿着夸张显眼的彩衣游行其中。数百人或使力抬举巨大的神像;或举着御币做出逗引妖怪的滑稽模样;或穿戴特意制作的大大小小的道具装束,以载歌载舞的鬼怪面目出现在他人面前。他们时不时作势要冲向人群,博得观众们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双眼亮晶晶的小孩子们的惊呼和大笑,然后便徐徐回旋,归入队伍。

然而当与真正的亡灵擦身而过时,所有人都毫无察觉,只当他们也是盛装打扮好走在队伍里的参与者。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手牵着手走在鬼怪神魅之中,看着两旁的欢乐场面。道路极长,他们的头顶悬着数百个灯笼,里面的烛火被鬼气冲得摇曳不定,人们也只当是风吹灯摇。

空气里洋溢着各种各样的人声,鬼灵们慢慢地走在正中的队伍里,待得通过这小镇的唯一一条大道后便四散归家。两旁的祭典摊子围满了看祭礼演出的人,头上扎着白色布巾的数十个小伙子在奋力击鼓,呼喝着号子,似乎这时候还在举行某种请送神灵的仪式。

“啊!快看呐!”三日月宗近听到旁边的人们在叫嚷,便与鹤丸国永一道抬起头,只看到点点的火光自空中飘下。橙红色的光点燃亮了墨蓝色的夜空,如同群星的碎屑缓缓飘零。不止一个人发现了那自头顶洋洋洒洒地落下的火光,纷纷指着夜空感慨不已。他们只是将法事燃起的灵火又当做了特殊的烟火,没注意到它落到树枝上后便悄然化作一簇开得正盛的花朵。

夜风一起,新生的樱花纷纷落下,细密的粉色漫天飞舞,阻绝了视线。可巧队伍里也有撒纸屑花瓣的穿了女巫装束的少女,对周围浑然不知的人们笑着闹着,将欢庆的祭典气氛推向了高潮。

“猛地一看,就像是万叶樱一样。”鹤丸国永伸出没有与三日月宗近相牵的那只手,喃喃说道。周围一片嘈杂,他没有一定会被他听见的把握:“短暂的一生得以在此刻重现,是留恋,还是不忿呢。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不断重复轮回的生死……说起来,你也是很喜欢赏花的吧?”

“我虽喜爱赏花,也非一味追求物哀之境。生死由命,并不多想。”三日月宗近带着他止步,挥了一下衣袖,稍稍替两人挡开了冲入队伍里的小孩子们。戴着面具的他们追逐打闹得很开心,嘻嘻哈哈地跑过二人面前。他转头看向身边身着白衣的付丧神:“再者,花虽然谢了,这些樱树也都见证了这些花的盛开与凋零。它们可是一直都记着,活着目睹这一切。若有性灵,那就是无论多少次分离,也还是在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鹤丸国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又不是那些樱树,可别擅自臆断它们。它们也不像你我一样能活动手脚,更无法嚷出‘我后悔了,今年不再开花了’这种话来。”

三日月宗近也笑了,接着他的话尾低低地问道:“难道竟会后悔吗?”

 

正说着,两人经过了那棵一眼望上去最大的樱花树下。它的树身上系着注连绳和祭典的三角旗,根系周围空出了一块,没有设置小吃和游戏的娱乐摊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队伍里就看到了那个在树下哭泣的孩子。相比周围的欢笑,他呜咽的声音显得十分伤心。很细很小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鹤丸国永心里一动,与三日月宗近一道走了过去。

那穿着白色浴衣的孩子很小,身高尚不及两人的腰,额头那里歪扣着一个很可爱的狐狸面具。他不断用两只小手抹着眼泪,金色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见到两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不声不响地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啊呀!”这一叫以后倒也破涕为笑,然后他止住了抽噎,扭着双手仰起小脸瞧着两人。鹤丸国永蹲了下来,见那孩子朝后小小地退了一步,便将面具解开,拿到了手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我弄坏了……那个……”他盯着鹤丸国永的脸,不再害怕了,怯怯地指着地上的水气球的皮,旁边是一摊湿渍。

“不要紧的,”鹤丸国永劝道,“别太伤心,还可以再捞。”

“不,不行,”他惶急地说着,飞快地摇了摇头,银白色的发丝跳荡着,眼泪很快又掉了下来,“那个不是我的。我,我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所以才很难受……”

“这个水气球是谁的?”三日月宗近问道。他抬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觉得又害怕又新鲜,只是一味摇头,不肯说出名字:“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可是他……他生我的气,就走掉了……”

口里嗫嚅的时候,他看到了朝这里跑过来的他,“哎呀”一声地往三日月宗近的身后站了站,好让他挡住自己。站起来的鹤丸国永察觉到他的担忧,转身朝往这里来的另一个孩子那里定睛一看,只见他两只手里各握着一个水气球,深蓝色的浴衣因为跑动而松散了些许。

等离这里近了,那孩子放缓了脚步,同时抬起手背理了理被汗水沾湿的墨蓝色刘海,借机调匀了因为奔跑而变乱的气息。他看了鹤丸国永一眼,目光在戴着面具的三日月宗近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隔着三日月宗近,他招呼那个白衣的孩子过来。那孩子半探出了头,只听到他说道:“我又去捞了两个,你不要哭。”

他一面说,一面递给了他一个。他赶紧接过,软乎乎的水球在小手里滚动着,金色的眼睛里闪出了开心的亮光。虽然眼睛还红肿着,声音却变得欢喜雀跃了起来:“啊!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稍大的孩子没有回答,只是牵起了他的手,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两个陌生人。他将另一个水气球递给了鹤丸国永,声音里带着一丝故作的老成:“谢谢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他。”

“不用谢。”鹤丸国永看着离去的两人,那银发的孩子兴奋地叽叽咯咯地说着话,将气球当作宝物一样地捧在心口。而另一个则是拿出帕子,替他揩去脸上的泪痕。

两个孩子汇入了人流,再也找不到踪影,鹤丸国永与解开面具的三日月宗近相视一笑。祭典里的哄闹声更加响亮,高高举起的艳丽纸幡和转动起来的蛇目和伞令人目不暇接。鹤丸国永抬起手臂,替三日月宗近系上了面具的细绳。他感到他的双臂环抱住了自己,几瓣樱花落到了他的羽织和他的狩衣上。

庆典的躁动气氛如同洪流,鹤丸国永的脸颊贴到了冰冷的鬼面上,回抱着三日月宗近的身体。这一刻诸多的声音远去了,怀中的温热实感和面具的凉意交织在了一起,他的手指抚过了他的发丝。

“往回走吧。”鹤丸国永将面具戴好,继而两人又融入了人群。

 

队伍依然没有穷尽,喧天的欢闹声响得很远。月亮高高悬在天际,他们走到了来时的山上,顺着灵力感知的缝隙回到了冥川。陆陆续续有归来的神灵鬼怪通过,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一道来到了那处浅滩附近。

两人分别将面具沉入水中,不一会儿,三日月宗近的刀便浮了上来。他拿起后看向鹤丸国永,却见他迟迟没有起身。

“怎么了?”他走到他身侧,于是也听到了亡灵们絮絮的低语。在水里沉浸的灵魂齐声开口,死者如同呓语的劝言此起彼伏。

 

“留下吧。”

“和我们在一起。”

“像从前一样。”

 

鹤丸国永望着这样对自己说的它们,感受到他的视线的亡灵们齐齐骚动了起来。它们对他流露出的眷恋令他始料未及,而三日月宗近的举措更加令他意外。他拔出了手中的太刀,爆发出的杀意瞬间迫得冥川里的阴灵们四散逃逸。

“不要这样。”鹤丸国永按住他握刀的手。两人的眼神短暂交汇过后,三日月宗近归刀入鞘,保持了沉默。

他看着鹤丸国永用手撩着河水,呼唤着它们过来。亡灵们顺从地慢慢聚拢,然而在靠近到能够拉住自己的距离后,他缩回了手。河边的水里变得暗沉拥挤,如同聚拢了一层黑雾。无数的脸、手和骸骨轮廓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他并不害怕,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留在黄泉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久,请把刀还给我,让我回应该回去的地方。”

 

“你属于这里。”

“我们是你的同伴。”

“回来地底吧。”

 

轻叹声夹杂着隐隐的抽泣,河里始终不见他的太刀的影子。它们在向他哭诉着寒冷与寂寞,向他诉说属于幽冥之地永恒不变的孤独。鬼灵的泣语如同席卷身体的寒流,从耳间渐渐麻木了身体,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想要迎合与应和。

三日月宗近盯着鹤丸国永,手没有离开自己的刀,时刻以防不测,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起了沙沙的响动声。他回过头,不知何时成丛彼岸花已经蔓延了过来,那朱红色仿佛要将它们吞噬。花里游荡的黑影时隐时现,受到感应的它们无法再对怨灵的窃窃低语装作不理。

“这情景就像过去一样,”鹤丸国永看着殷切作盼的它们,“我以为那时候将永远不见天日,长眠于此……”

 

“过来吧。”

 

伸出水面的一只修长的手泛着晶亮的水光,在附着的水珠迅速滑下去后,它变成了森森白骨。一张没有眼睛的脸直直地对着他,原本是口的地方慢慢张开,似是在无声地催促。鹤丸国永没有伸手,而是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的声音坚定而低沉:“现在的我已是人间之刃,就算强行将本体扣留在黄泉,我的心也会流连那里。”

他不顾亡灵的骚乱霍然站起,看着面前悠长渺远的冥河。彼岸花繁盛如海,点点碧绿的火焰明灭不定,金色的眸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水气球,将它沉入河里:“你们害怕孤独,所以才想排遣寂寞,追寻新鲜。只是在这一团死气的世界里煎熬已久,以至于想强行留下我……这个东西蕴含着一份非常强烈的情感,与我有缘分,既属于也不完全属于我,我愿意用它来交换我的刀。”

小巧的水气球如同在发光一般,他看着它渐渐被河水侵蚀,消失在了无穷深的地方。一声十分清晰的叹息声过后,鹤丸国永的太刀浮了上来。他拾起它,向亡们灵微微一欠身,然后头也不回地与三日月宗近离开了。

 

 

回到本丸以后整栋建筑已是一片寂静,刀剑男士们大多已沉于梦乡,两人却都毫无睡意。庭院中的花木上已经凝结了露水,在皎洁的月光下莹莹闪光。萤火虫翩然飞舞,坐在廊边的鹤丸国永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看着一抹绿色光点从花间飞起。

晚上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想起时不免有些唏嘘。三日月宗近自回来后话就很少,陪他在廊上对酌许久。眼下夜色已深,两人身后的障子门开了一线,从这里回头就能看到木架上的太刀。鹤丸国永看向他,身体稍稍靠上了一边的廊柱:“没想到你那时候竟会直接拔刀,果然是碰到要紧事反而先慌了阵脚吗?早知道我应该多加一句话,出现什么状况只需我一人来对付就好。”

“对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三日月宗近将酒盅放到了木盘上。轻纱一般的云朵将圆月的一角遮掩了:“只是由我出手会快一些,结果倒是一样。”

鹤丸国永先是笑,然后变换坐姿,支起了原本盘起的双腿。银白色的发丝滑下了微微倾斜的一边肩膀,虽然深夜里仅着一袭单衣,升腾的酒力让他不觉得寒冷。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翕动着嘴唇:“它们因为夺取你不得而产生的烦恼和怨恨,一并由我来解决。”

“那真是辛苦你了,”鹤丸国永笑着说道,双眸里映着他近在咫尺的身影,“我记着这份难得的宣告,听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将我让渡给其他人的意思——不,不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可以交换或进献的‘物’了,我……”

月光照着白皙的皮肤,他伸出手,看着这具已经化为人形的躯体。三日月宗近触碰着他的指尖与掌心,最后握住了比自己细一圈的手腕。皮肤的温暖和柔软让他觉得安心不已,却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焦虑。

鹤丸国永定定地瞧着他,笑着说道:“我猜你是在想刚刚的那些亡灵,我们要回的地方只有这间本丸,我怎么可能会被它们轻易迷惑?难道在你心中我的心智不坚定至此,需要这样担心?器量未免也太小了一些。”

手背与手心上传来柔和的暖意,被拢住的手带着抚上了他的脸颊。带着激将意味的话语没有令三日月宗近动容,他笑了笑:“既然已经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归宿,想必也不会擅自离开吧。”

四目相对,鹤丸国永微微颔首,屈起的指节掠过面前人额边的那绺垂顺的长发。他认定的归去之所并非现世,也非幽冥,而是此处,此刀,此人。三日月宗近握住了他的手:“夜风起了,回去吧。”

 

 

窸窸窣窣的披衣与迈步之声在障子门的一声轻响之后归于无形,月色西沉,夜鸟啼鸣。





没有链接,打破100%hb!脑大纲的时候就很想写出来的一篇。

在现世看到的小孩子其实也是“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是“另一种可能的、并非身为刀的他们”。他们看到的时候会感慨,但是并不会过分留恋或向往。

历经许多以后已经找到了幸福的彼岸,所以对往事并不执着,以自身的力量守护并珍惜当下的时光——这是我理想中的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有非常多的个人理解和私设。

感谢阅读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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