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无尽的游戏》（三日鹤，第七章）
第七章
当看到被损害得一半电子元件都露到外面的感应器时，鹤丸国永愣了一下，随即将口袋里的金属牌子贴到了几乎粉碎的显示屏上。它预料之内地没有任何反应，表面沾上血浆斑驳的大门自然一动不动，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场景。那丧尸的集合体搞出的响动虽大，破坏力却极为有限。鹤丸国永后退了几步，用力跑步上前撞了两下，确认没用后便站直了身体。
一侧的胳膊和腿因为撞击而变得有些麻木，他长长吁出了一口气，继而开始往回走。然而还没迈出两三步，耳中传来了一丝摩擦声。他转过身，却看到那门慢慢地滑开了。办公室里的明亮灯光射了出来，他一怔，条件反射地看向一旁的控制仪，心想这因为损耗而造成的接触不良未免时间也太长了一点。
被匕首枭首的丧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迅速跨过了他，在旁边的一台电脑边弯下了腰。这里的办公室设施属于老旧的那一类，使用的是非常原始的实体触摸屏——意识到自己保留着这样的意识时，他已经熟练地找到了开关并且摁下。对它即将呈现出来的信息他没有任何把握和预想，记忆就像是一块被拧干的海绵，不知道还残留下多少。
界面跳转出的是识别系统，屏幕上显示手掌的地方像是要让他贴上去一般。鹤丸国永试着这么做了，绿色的荧光在他触碰到时扫过了掌缘和掌心。冰凉只是一瞬，他看到了字样和颜色变了，出现了带着横线字样的界面，一共三划。同时跳出的还有软键盘，旁边有切换键。他试了试，翻出了英文字母、数字、平假名、片假名、罗马字母和特殊符号。光标在第一个横线上方闪烁，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切换到数字栏，开始输入。
1，3，0，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触碰屏幕的声音。当显示输入正确的提示出来后他松了一口气，然而接下来却是两行很长的输入栏，他怔了一下，然后掏出了金属牌子，看向了上面的名字。
软键盘有大小写的切换键，他一字不漏地输入了“Tsurumaru Kuninaga”，长度吻合。在屏幕加载个人设置的短暂瞬间里，他感到眼前一花，看到的景象却是自己面对着一面足足有一面墙壁那么大的屏幕——巨大的、足有数米高和宽，非常温和的光笼罩着全身，在那光芒之外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意识回到了当下，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右上角显示的控制权限，标注的是字母J。而在伸手点向它的时候，说明的气泡浮现了出来。他草草扫过，大意是研究所的控制等级分为一至十级，级别越高，所能查看的资料和对应的特权就越多，还能通过内部联网越级查看和调阅他人私人电脑里的文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J”，往下拖动了说明条，它只用了一句话带过：十级之上的J、Q和K不受级别约束，彼此独立。
“Jack，Queen，King？”这分明是扑克牌的设置，对这一点他并不陌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时间仓促，他担心着在外面的三日月宗近，没有细究这到底是怎样的体系，赶紧点选了文档栏。
数万份文件连同整合的合集陈列在眼前，一旁的读取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示它们还在增加。鹤丸国永一怔，然后皱起了眉头。他需要的是足够简洁的信息。他搜寻着旁侧和底部的图标，点开了其中一个放大镜模样的，在弹出的框里输入了“地图”。
检索的速度很快，范围一下子缩小到了数百。他担心贸然加上关键字会筛选掉有用信息，便拖动着屏幕匆匆看了下去。对其中的一些地名和术语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虽然能从名字看出其专业性，也就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终于，在查找了约莫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标题为“职能部门分布地点概要”的文件，立刻点开了它。
几行粗体字浮现在了眼前，除了文件全名，还有“来源：公共服务器”和“作者：生活部门”的说明字样。而接下来展现的则是他正需要的信息，立体的三围建筑图详尽地铺展了开来，标注了他现在连同这台电脑和这间办公室所在的位置。他看着眼前闪烁的光点和各道大门，离通向顶端还有很远——最上方是第二控制室和很大的几个房间，不同于其他明确的地点，它们所在的那一层标着“无法标注”的字样。
直觉让他不要就此忽略，于是他移动手指顺次点过。第一个他试了三次，确认不是接触不良而是无法查看后他点到了第二个。弹出来的词语让他不禁念了出来：“我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鹤丸国永盯着那个在同一比例下比现在所处的地方要大上一倍还不止的房间，嘈杂的说话声如同滤过流水一般袭来。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以把它们赶走，集中精神看向通往外界的电梯——它位于顶层，再向上则标注了“地面”。
这座地下研究所的最底层是服务器中心、第一控制室和实验室，光是无菌实验室就占了足足两整层。他们位于第三层的西边，而最先冲出那只丧尸集合体的大门正连着向上一层的电梯，向下一层行进的则在那道对他们锁死的大门后面。他在扫视整体的时候寻找着带有“疫苗存放室”“急救中心”一类字样的一切地点，然而一无所获。
屏幕的右下角是分秒时制的时间，触摸上去时显示出年份是2205年。他注意到了同样处于最底层的核聚变发电间，这里之所以还能运作全是有赖于它还没被破坏。一个很小的疑问很快就被其他信息冲走了：他和三日月宗近的作战装备落后了一个多世纪，他隐约觉得这里应该有比这些更先进的武器。
搜索仍在继续，他换了几个关键词，点开了一份综述，草草扫过几行后开始认真地阅读了起来。他看得很仔细，甚至不自觉地读出了一些：“西历2190年，不明病毒被发现……十年潜伏和爆发期……丧尸潮……人类沦陷……各国出资成立独立研究小组……2200年实践‘幸存者拓展计划’……”
很快他就将它拖到了下面，在看到其中一段时只觉得呼吸困难。它用中规中矩的笔调写出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现阶段还没有研发出任何具有阻断与治愈效用的药物或预防功能的疫苗。”
“不可能。”从喉咙里挤出的话语相当无力，他觉得恐慌，而且夹杂着一丝无力的羞愧感。他确认了自己算得上是这里的领导者之一，到头来却连合格的、能抵抗病毒的药物研究都未推动半分。一个竭力维持乐观的念头匆匆滑过脑海，也许实验室里有半成品——尽管他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又是一轮搜索，研究所里最新的全体会议报告是七天前发布的，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里面最频繁出现的是一个代号：M计划。它的推进似乎并不顺利，进入了某段不可抗拒的瓶颈期，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进行连线会议的其他小组也表达了意见甚至建议……在读到脑子发胀之前鹤丸国永移开了目光，活动了一下肩膀，他不认为还有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点下屏幕底部中央的“关闭”后他径直离开了办公室，一路小跑冲向过来的地方。
前方十分安静，甚至静谧得可怕。待在办公室里时他竖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响动，一直没听到枪响。在猜测一切安全之余他默默地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当真的看到三日月宗近时，面前的景象出乎意料，已经是一番激斗过后的模样。
三日月宗近安静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壁，身边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堆身首分家的丧尸。匕首落在他的手边，刃面还在滴着沾到的粘液。而他就像是在熟睡一般，并没有察觉到鹤丸国永的到来。鹤丸国永慢慢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想去查探他的呼吸。然而在他伸出手靠近他的瞬间，三日月宗近睁开双眼，抬起了头。
不祥的黑斑蔓延到了下颌与小半边脸颊，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醒：“我说过了，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鹤丸国永望着那双依旧清澈的、犹如夜空的眼睛，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想去触碰他，被三日月宗近抬起手挡开了。但是他依然很固执地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着那份已经低于正常体温的冰冷：“我找到了地图和线索，快站起来，跟我去实验室拿解药。”
“来得及吗？”询问声里带上了低低的笑声，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三日月宗近轻轻推了鹤丸国永一把，从他手里挣开了，然后以手背抹去了唇上残留的血丝。他看着他，笑了笑：“刚刚还没这样，看来是循序渐进……别过来，这种程度的体液接触，想要感染上还是很容易的。”
“没事。”鹤丸国永蹲了下去，将他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搭到肩上，然后带着三日月宗近站了起来。
两人走得很慢，也很稳，沿着过来的那条路往回走。三日月宗近看出了他们前进的方向，问道：“你知道怎么进去了？”
“我不知道，但是刚刚我发现破坏感应器可能有用，”鹤丸国永扶着他，“用金属牌子在被爆了碎了大半的感应器上刷一下，门过了一会儿就开了。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是也没说不能碰第二回啊。”
“我可没办法……弄得那么精准，”三日月宗近深呼吸了几口，只感到肺部如同在灼烧，“万一没用的话……那可就……”
“那就尝试弄开那扇门，还有手雷吗？”鹤丸国永回答得很干脆。
“还有一个，在我胸口的袋子里，”他竭力维持着思维的连贯性，只觉得眼前发白，一旦停止思考的话它便会擅自中断，“把武器……和食物都拿去……你需要它们。”
“这事一会儿再说吧，”他努力压抑着话语里的颤抖，站定在了离那扇门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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